陆无锋盯着脚边那支黑羽箭，手指还捏着断裂的箭杆。金纹已经爬到肩膀，皮肤底下像有火在烧。他没动，伊莎贝拉也没动。
七道影子从沼泽边缘冲出，速度快得带起泥浪。领头那人披着血色长袍，手里握着一根泛着红光的长矛。
“就是他。”血族伯爵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石头，“偷了蛊王的人。”
陆无锋把断箭往地上一丢，顺手抽出三支噬金蛊箭。系统还是没反应，耳边一片安静。他只能靠掌心那圈金纹——它自己在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敌人的路线出来了。
左三右二，后方两个包抄。伯爵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得不像在赶路，倒像在走红毯。
陆无锋往后退了半步，故意让左腿踉跄了一下。这个动作太明显，明显到对方都笑了。
伯爵嘴角一扬，长矛往前一送。一道血光炸开，空气都被撕出裂口。陆无锋猛地侧身，那股劲擦着他胸口过去，衣服直接炸成碎片。
金纹烧得更狠了。
他咬牙，滚到一棵枯木后面。背靠着树干，手里的箭搭上弓弦。三支噬金蛊箭依次射出，分别钉在三个方向的泥地里，箭尾嗡嗡震动。
地面开始塌陷。那些追过来的血族战士一脚踩进去，腿直接陷到膝盖。他们想拔，拔不出来。箭头下的泥土变成了粘稠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
伯爵站在外围，冷笑：“雕虫小技。”
他举起长矛，矛尖对准陆无锋藏身的位置。一股压力压下来，陆无锋感觉脑袋像被铁箍勒住。金纹突然剧烈跳动，顺着血管往心脏冲。
疼。
不是普通的疼，是每一根骨头都在被碾碎的那种疼。
他知道这是精神压制，专克魔气使用者。但他现在连魔气都控制不了，全靠那股金流撑着意识不散。
“你撑不了十秒。”伯爵一步步走近，“交出蛊王，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陆无锋没回话。他低头看了眼手掌，金纹正在缓缓旋转，像某种程序启动前的加载动画。
他忽然笑了。
“你说我交出蛊王？”他慢慢站起来，右手还拉着弓，“问题是——它现在在我心里。”
话音落下，他拉开弓弦，把最后一支箭搭了上去。这支不是噬金蛊箭，而是从九转涅槃蛊那里分离出来的一根金丝缠成的箭头。
箭离弦的瞬间，金纹从他手臂一路冲上眼球。右眼瞬间变成纯金色。
箭飞出去，直奔伯爵心口。
然后——拐了个弯。
所有人愣住。
包括陆无锋自己。
那支箭在空中调头，狠狠扎进他的左胸，就在心脏边上。血喷出来，染红了半边衣服。
他跪倒在地，却没有松手。箭柄还在他手里，金丝另一端连着体内的蛊虫。
“反……噬？”他咳了一声，嘴里全是血，“早该想到的……刚认主就用高阶技能，跟强行运行超频代码一个下场。”
他疼得视线模糊，但脑子反而清楚了。程序员最懂这种事——系统崩溃前都会留下日志。他闭上眼，回忆之前系统解析过的所有数据。
血族弱点库。
心脏有三处血管交汇，形成三角结构。只要破坏其中一个节点，整个循环就会崩塌。
他记得位置。
也记得角度。
伯爵走过来，低头看他：“你真是个笑话。为了杀我，先把自己捅了？”
陆无锋抬头，嘴角全是血：“我不是要杀你。”
他猛吸一口气，左手抓住箭柄，用力往外一扯！
整支箭带着血和肉被拔出来，金丝还在微微颤动。他借着后仰的力道向后翻滚，同时把箭对准伯爵冲过来的方向。
“我是要拿你自己当箭靶！”
箭再次射出。
这一次，没有拐弯。
精准刺入伯爵胸口那个三角交汇点。
伯爵的动作僵住了。他低头看那支金箭，瞳孔从血红变成灰白。身体开始冒烟，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你……做了什么……”他声音发抖。
“很简单。”陆无锋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我把蛊虫塞进了你的血管。现在它正沿着你的血路往上爬，一边吃一边改你的基因链——就像病毒入侵系统。”
伯爵的身体炸开了。
不是爆炸，是分解。一块块皮肉化成黑烟，骨头一根根碎裂。最后只剩下一团黑雾，在空中飘了几秒，彻底消散。
剩下的血族战士全傻了。没人下令，但他们都知道——头没了，任务结束。
他们转身就跑，连同伴都不救。
陆无锋躺在泥地里，胸口那个洞还在流血。金纹没再往上爬，但它也没退回去，卡在锁骨附近，像一道焊死的电路板。
他抬手摸了摸伤口，指尖沾了血。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以前写代码，遇到死循环怎么办？
断电。
强制重启。
他咧嘴一笑，用沾血的手指在地上画了个东西。不是符文，不是阵法，是一串由点和横组成的符号。
二进制。
0和1排成一行，歪歪扭扭，像是小孩涂鸦。但他知道这代表什么指令——“停止所有非必要进程，保留核心循环”。
画完最后一笔，他把手按在上面。
掌心金纹猛地一缩。
一股热流从心脏往四肢冲，又立刻被压回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下来，但变得稳定。
伤没好，可命保住了。
伊莎贝拉这才敢靠近。她蹲下来，看着他胸口那个冒着金光的伤口：“你刚才……是不是用自己的血画了个阵？”
“不算阵。”陆无锋撑着地面坐起来，“就是个开关。”
“你到底在做什么？”
“调试。”他说，“现在它是我的程序了，我说了算。”
他试着站起身，腿有点软，但能走。捡起掉在地上的弓，拄着当拐杖。
远处雾气弥漫，沼泽恢复了安静。
他迈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
伊莎贝拉跟上来：“你要去哪？”
“回去。”他说，“我还欠一场新兵考核。”
风吹过来，他右眼的金芒闪了一下，又暗下去。
他的手指在弓柄上轻轻敲了两下。
像是敲击键盘。
输入命令：
> reboot syste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