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深谋远虑
书名:诗谜锁春秋 作者:晓锐 本章字数:4707字 发布时间:2025-10-29

第八章:深谋远虑   

大理寺的高墙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墙头上的琉璃瓦被晒得发烫。苏挽站在街角的茶肆里,望着对面紧闭的朱漆大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半枚莲花令。茶博士将一碗碧螺春放在她面前,蒸汽氤氲中,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茶水里微微晃动,脸色比瓷碗还要白。   “姑娘,您都在这儿坐了一个时辰了,”青禾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担忧,“大理寺的人换了三拨岗,根本没机会靠近啊。”   苏挽没说话,目光落在一个提着食盒的老妇人身上。那妇人走到侧门,与守卫说了几句,递上腰牌,便被放了进去。她认得那是给牢中送饭的杂役,每日巳时都会来一趟。   “青禾,去把对面布庄的掌柜叫来。”苏挽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青禾虽不解,还是快步跑了出去。片刻后,布庄掌柜跟着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匹素色棉布:“苏姑娘唤小的来,是想看些什么料子?”   “我不要料子,”苏挽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我要借你家的杂役服一用,还要借个人。”   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姑娘尽管吩咐,只是……”他搓了搓手,“借人倒是不难,只是这杂役服……”   “我有用。”苏挽打断他,“你只需让人去大理寺侧门附近等着,待送饭的老妇人出来,想法子让她摔一跤,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掌柜的虽满脸疑惑,却还是应了下来。苏挽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涩漫过舌尖——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冒险,却别无选择。   巳时三刻,侧门果然传来一阵喧哗。苏挽透过茶肆的窗棂望去,见那送饭的老妇人摔在地上,食盒滚到一边,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守卫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正想去扶,却被一个穿杂役服的年轻人抢了先——那是布庄的伙计,按苏挽的吩咐换上了衣服。   趁着守卫注意力都在老妇人身上,苏挽低着头,提着个空食盒快步走到侧门,将早已备好的腰牌递过去。那是她让表哥仿造的杂役腰牌,虽不算精致,却足以蒙混过关。   守卫扫了一眼腰牌,又看了看她低着头的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快点进去,别耽误了送饭。”   苏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低着头快步走进侧门,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穿过两道回廊,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牢头正在廊下打瞌睡,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新来的?”   “是。”苏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哑些,“前面的老妇人摔了,让我来替她。”   牢头没多想,指了指最里面的牢房:“谢璟林在最里面,快点送完快点走,别多嘴。”   苏挽应了声,提着食盒往里面走。两旁的牢房里关押着各种犯人,有的在哭喊,有的在咒骂,还有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让她头皮发麻。她紧紧攥着食盒,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   走到最里面的牢房,她终于看到了谢璟林。他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几道浅浅的伤痕,显然是受了些苦楚。但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便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璟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浓浓的担忧。他刚要开口,苏挽却抢先一步,将食盒放在地上,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老帮主不可信,已投靠太子,淮安是陷阱。”   谢璟林的瞳孔猛地收缩,显然没想到她会冒险进来,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他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假装整理食盒里的饭菜,声音同样低沉:“我知道,牢里有个漕帮旧人已经告诉我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上,“你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   “我不来,谁告诉你这些?”苏挽从袖中取出那半枚莲花令,飞快地塞进他手里,“你说过,这是信物。”   谢璟林握紧莲花令,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心中一暖,却又更加焦急:“你快走,太子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他从头发里取下一根细针,塞到她手里,“这是打开地牢暗门的钥匙,若遇到危险,从那里走。”   苏挽刚要说话,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她知道不能再等,连忙起身,装作收拾食盒的样子,低声道:“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谢璟林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忽然提高声音,故意用带着怒意的语气说:“这饭菜是人吃的吗?连点荤腥都没有!”   这一声吸引了牢头的注意,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嚷嚷什么?牢里的饭还想有荤腥?”   趁着牢头注意力被吸引的功夫,苏挽快步走出牢房,不敢回头。直到走出大理寺的侧门,她才敢大口喘气,后背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   回到茶肆时,青禾正急得团团转,见她回来便扑上来:“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   苏挽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两人匆匆离开茶肆,坐上马车回府。马车上,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那根细针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硌得指腹生疼。   “姑娘,您没事吧?”青禾递过手帕,“谢公子怎么样了?”   “他还好,只是受了些苦。”苏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他说牢里有个漕帮旧人,知道些内情。”她看着手里的细针,“这是打开地牢暗门的钥匙,他一定是想从那里逃出去。”   “可地牢守卫森严,他怎么逃?”青禾不解。   “他不会自己逃的。”苏挽摇摇头,“他是想让我知道,那里可以走,万一……”她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回到苏府时,已是午后。刚进院子,就见管家慌慌张张地跑来:“姑娘,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谢公子在牢里不认罪,太子殿下很生气,要严惩呢!”   苏挽的心猛地一沉:“严惩?怎么严惩?”   “说是……说是三日后,若谢公子还不认罪,就……就判他斩立决!”管家的声音带着颤抖。   苏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栽倒。青禾连忙扶住她:“姑娘,您别急,一定有办法的!”   苏挽站稳身子,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转身往书房走,青禾连忙跟上。进了书房,她摊开一张纸,提笔写下几个名字,都是京中与太子不和的官员。她对青禾道:“你去把这些人的住址都找来,越多越好。”   青禾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转身去找管家要名册。苏挽看着纸上的名字,指尖在“吏部尚书”几个字上停顿片刻,随即划掉——他是太子一派的人,绝不能找。   她想起父亲说过,谢璟林的父亲太傅虽然年迈,但在朝中威望很高,不少老臣都受过他的恩惠。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正思忖间,青禾拿着名册回来。苏挽接过名册,仔细翻看,圈出几个与太傅交好、且素来正直的官员名字。她对青禾道:“你去准备些礼物,要雅致些的,不要太贵重,就说是我父亲让送去的,感谢他们平日里对苏家的照拂。”   青禾更不解了:“姑娘,这时候送礼,合适吗?”   “合适。”苏挽点头,“不是真的送礼,是试探。若他们肯收礼,说明还肯给苏家面子,或许能帮上忙。若不肯收,就说明他们怕被牵连,咱们也不用白费功夫。”   青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去准备。苏挽看着窗外,心中清楚,这只是第一步。想救谢璟林,光靠这些官员还不够,必须找到能扳倒太子的铁证,让圣上不得不重审此案。   可铁证在哪里?老帮主不可信,淮安是陷阱,难道真的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她忽然想起谢璟林在慈安寺被搜出的“私藏兵器”,那些兵器会不会有问题?太子既然能栽赃陷害,说明那些兵器很可能是他自己的,说不定能从上面找到些蛛丝马迹。   “青禾,”苏挽又道,“你再去打听下,负责查验那些‘私藏兵器’的官员是谁,住在什么地方。”   青禾应了声,匆匆离去。苏挽走到书架前,取下那本《水经注》,翻到淮安水利图那一页。她记得表哥信中说过,那些私造的兵器很重,需要靠近水路的仓库才能运走。既然老帮主不可信,那她就自己去找,沿着水路找,总会找到些线索。   傍晚时分,青禾回来禀报:“姑娘,送礼的事不太顺利,只有三位老臣收下了礼物,其余的都婉拒了。还有,负责查验兵器的是兵部侍郎,听说他是太子的人,很难接近。”   苏挽并不意外,太子势大,这些官员怕被牵连也正常。她更在意的是兵部侍郎:“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者……把柄?”   “听说他极好赌,还欠了不少钱。”青禾道,“但他很谨慎,从没让人抓住过把柄。”   苏挽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好赌就好办。”她对青禾道,“你去找到京城最大的赌场老板,就说是苏家的人,想请他帮个忙。”   青禾吓了一跳:“姑娘,您要去赌场?”   “不是我去,是让他帮忙。”苏挽道,“找个可靠的人,去赌场接近兵部侍郎,想办法让他欠下一大笔钱,最好是……让他把那些兵器的事说漏嘴。”   这是个冒险的办法,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青禾虽然担心,但还是点头照办。苏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疲惫。她从未想过,自己一个深闺女子,有一天会算计这些阴谋诡计,会和赌场老板打交道。但为了谢璟林,她别无选择。   夜深人静时,苏挽坐在灯下,看着那根从谢璟林那里拿来的细针。针尖很细,却闪着寒光,像是能刺破这浓重的夜色。她忽然想起谢璟林在牢房里的眼神,担忧中带着坚定,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些?是不是早就有了计划?   她拿起细针,在灯下仔细看着,忽然发现针尖上刻着一个极小的“卫”字。卫?是指锦衣卫吗?谢璟林难道和锦衣卫有联系?   苏挽的心猛地一跳。锦衣卫是直接听命于圣上的,若谢璟林能联系上他们,说不定能将太子的罪证直接呈给圣上!   她忽然明白,谢璟林让她冒险进去,不仅仅是为了传递消息,更是为了让她知道这根细针的秘密。他是想让她去找锦衣卫帮忙!   可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联系上锦衣卫?   正思忖间,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苏挽警觉地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墙外翻了进来,动作极轻,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   是谢璟林的随从!   “苏姑娘,”随从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公子让我来告诉您,三日后午时,锦衣卫会突袭大理寺,救出牢里的漕帮旧人,您到时候想办法让谢公子和他们一起走。”   苏挽心中一喜:“真的?”   “是,”随从道,“公子说,那漕帮旧人知道太子私造兵器的真正地点,只要能救出他,就能找到铁证。”他顿了顿,又道,“公子还说,让您万事小心,太子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您了。”   苏挽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随从又翻出墙去,消失在夜色中。苏挽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月牙,心中终于燃起一丝希望。三日后午时,锦衣卫突袭,救出漕帮旧人,找到铁证……一切似乎都在谢璟林的计划之中。   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像是漏掉了什么。太子真的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得手吗?谢璟林在牢里,又是怎么联系上锦衣卫的?   忽然,她想起谢璟林在慈安寺时,曾说过要将证据呈给圣上。难道他早就和圣上有联系?这次的锦衣卫突袭,是圣上的意思?   若真是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圣上或许早就对太子有所不满,只是没有证据,便让谢璟林暗中调查,现在时机成熟,便要动手了。   苏挽松了口气,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走到桌前,拿起那根细针,指尖在“卫”字上轻轻划过。看来,她只需要耐心等待三日后的到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东宫,太子正坐在榻上,听着属下的汇报。   “殿下,谢璟林在牢里很安分,没什么异动。苏挽今天去了趟大理寺,好像是想给谢璟林送东西,但被牢头拦住了,没说上几句话。”属下低着头,语气恭敬。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安分?他谢璟林什么时候安分过?”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三日后的斩立决,不过是个幌子。我要的,是引蛇出洞。”   “殿下的意思是……”   “锦衣卫不是想救他吗?不是想找证据吗?”太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我就在大理寺设个圈套,让他们有来无回!到时候,不仅谢璟林要死,连那些暗中帮他的人,也一个都跑不了!”   他猛地将玉佩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去,”太子对属下道,“让兵部侍郎准备好,三日后午时,按计划行事。”   “是!”属下应声退下。   太子走到窗前,望着大理寺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知道,这是他和谢璟林的最后较量,也是他和父皇的较量。胜了,他就能坐稳太子之位;败了,便是万劫不复。   而这一切,苏挽和谢璟林都还蒙在鼓里。他们以为的希望,或许只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三日后的午时,究竟是救赎,还是毁灭?谁也不知道。   夜色越来越浓,仿佛要将整个京城都吞噬。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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