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物理课上,夏日月注意到江星辰有些心不在焉。他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目光飘向窗外,连老师点名让他回答问题时都慢了半拍。
下课后,她戳戳他的手臂:“怎么了?竞赛培训的事有变?”
江星辰摇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交换日记,翻到最新一页指给她看。在“今日开心事”栏目里,他写着:
「今日开心事:无」
夏日月愣住了。这是这个栏目开设以来第一次出现空白。
“想不到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她轻声问。
江星辰苦笑一下:“不是想不到,是真的没有。”
他详细解释道:早上母亲又来电话,抱怨他转学后的成绩没有达到预期;物理竞赛的培训时间与英语提高班冲突,他必须做出选择;甚至早餐时买的豆浆都是凉的——一切都像是约好了和他作对。
夏日月安静地听完,然后拿起笔,在“今日开心事”下面画了一条横线,写上:
「月月添加:江星辰今天穿了新球鞋,很帅」
江星辰看着那行字,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算什么开心事?”
“怎么不算?”夏日月理直气壮,“看着舒服,心情好,就是开心事。”
第二天,江星辰的“今日开心事”栏目依然空白。这次的原因是竞赛培训难度超出预期,他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
夏日月想了想,在下面写道:
「月月添加:今天星辰主动帮值日生擦黑板」
“我那是看值日生忙不过来...”江星辰试图解释。
“助人为乐,不值得开心吗?”夏日月眨眨眼。
第三天,情况更加糟糕。江星辰的物理小测成绩不理想,母亲又打电话来催促他转文科。他在“崩溃指数”上画了一个触顶的10,而“今日开心事”再次空白。
这次夏日月没有立即添加内容。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星辰,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个栏目吗?”
江星辰摇摇头。
“因为它强迫我去注意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美好瞬间。”她轻声说,“就像夜空中的星星,白天它们也在,只是我们看不见。”
她拿起笔,但这次没有直接写下内容,而是画了一个小小的望远镜图案,后面跟着一行字:
「透过烦恼的云层,看见:今天课间阳光正好照在星辰的笔尖上,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舞,美得像星星」
江星辰顺着她描述的记忆回想,确实有那么一刻:课间休息时,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他的钢笔尖上,反射的光点在天花板上摇曳。当时他正为物理题烦恼,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个?”他惊讶地问。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啊。”夏日月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话太过直白,脸一下子红了,“我是说...作为观察练习...”
江星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中的阴霾突然散去了大半。他在那行字下面补充道:
「透过云层,还看见:月月今天为了一道数学题皱眉头的样子,很可爱」
夏日月的脸更红了,作势要打他:“这算什么开心事!”
“怎么不算?”江星辰学着她之前的语气,“看着舒服,心情好,就是开心事。”
两人相视而笑。那一刻,教室里的阳光似乎都变得更加明亮。
从那天起,交换日记里多了一个隐形的栏目:“透过云层,看见”。有时是江星辰写:
「透过云层,看见:月月今天头发上别了一个星星发卡,随着她走路一闪一闪的」
有时是夏日月写:
「透过云层,看见:星辰解出难题时眼睛会微微发亮,像真正的星星」
这个习惯逐渐改变了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夏日月开始注意到,即使是在最糟糕的日子里,依然有值得珍惜的瞬间:雨滴在窗玻璃上划出的轨迹,教室里粉笔灰在阳光下的舞蹈,甚至江星辰困得打哈欠时眼镜起雾的滑稽模样。
而江星辰也发现,当他主动去寻找这些微小美好时,那些烦恼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沉重了。
周五的物理竞赛培训课上,老师讲解了一道极其复杂的题目。江星辰完全跟不上思路,沮丧地低下头。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窗外一棵树的影子正好落在课桌上,随着风的吹动轻轻摇曳,像在跳一支安静的舞蹈。
那一刻,他莫名地感到平静。他在笔记本的角落画下那棵树的影子,在旁边写了一个小小的“1”——今天的第一个开心事。
下课后,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交换日记,准备记录这个发现。却看到夏日月已经在那页上写道:
「透过云层,看见:星辰今天在物理课上偷偷画树影的样子,很专注很温柔」
他惊讶地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坐在你斜后方啊。”夏日月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猫,“而且,我也在看着你呢。”
夕阳透过窗户,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江星辰在日记上郑重地写下:
「今日开心事:发现有人和我一样,正在学习看见星星」
合上日记本时,他忽然明白:幸福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由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确幸编织而成。就像夜空中的繁星,单独一颗或许微弱,但汇聚在一起,就足以照亮黑暗。
而最幸运的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寻找这些散落在生活中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