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的时候,天刚亮。窗帘没拉严,一道光斜着照在地板上,正好落在昨晚埋了黄符的花盆旁边。土还是湿的,表面有一圈浅浅的裂纹。
玉佩贴在胸口,温度比昨天高了一点。我没动,躺着感受体内的动静。双魂没有冲撞,胎动也平稳,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我想起昨晚倒掉的那杯豆浆,还有门口空荡的走廊。没人来过,可东西就是出现了。这玉佩也是。
我坐起来,把它拿在手里看。红石嵌在蛇眼位置,颜色更深了些。指尖碰到时,有一点轻微的吸力。
我决定试试。
用指甲划破食指,在红石上涂了一滴血。血没流下去,而是像被吸住一样停在表面。我低声说:“显形。”
玉佩突然发烫。
一股力量从掌心往上冲,我的手臂一麻。房间里所有灯同时闪了一下,接着整栋楼的电器发出“嗡”的一声,像是电流过载。
空气变了。
我能感觉到阴气在聚集,从墙角、地板缝隙、天花板接缝里渗出来,往我这边涌。它们不是攻击,更像是……被吸引过来的。
我手心开始疼,玉佩的吸力越来越强。那些阴气变成黑丝,缠上我的手腕,顺着血管往身体里钻。
眼前一黑。
我看见火光。一个男人站在柴堆前,手里拿着火把。他脸上有疤,眼神狠。柴堆里盘着一条白蛇,被铁链锁住,鳞片焦了一片。蛇头抬起,盯着男人,嘴里发出嘶声。
是父亲。
我猛地闭眼,咬舌尖让自己清醒。右眼金纹一闪,眼前的画面碎了。
现实回来了。
但我能看见空气中的黑丝还在往我身上缠。它们已经进了体内,在经脉里乱窜。我胸口闷得喘不上气,喉咙发甜。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撑爆。
我趴在地上,双手撑地,想把气息稳住。可体内的怨气越积越多,皮肤下像有虫子在爬。我抬头看向墙上的裂缝,那里正往外冒黑烟。
忽然,手臂发热。
黑红两色的气从我手背上冒出来,一圈圈缠着小臂。那不是外来的,是我的。它们顺着经脉走,把乱窜的怨气一点点压回去。
我站起来,抬手对着墙面一挥。
“砰!”
一声闷响,客厅里所有插座炸开,火花四溅。电视屏幕裂成蛛网,冰箱停止运转,连灯泡都爆了几个。
外面传来几声叫骂,有人砸墙抱怨停电。
我没管。低头看自己的手。黑红灵气还在绕着手臂转,像是活的一样。
这时,我闻到一股腥味。
转头看去,浴室方向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个半透明的人形从门缝挤进来,脸是模糊的,只有嘴张得很大,朝我扑来。
我本能抬手。
手掌直接掐住了它的脖子。
它挣扎,但我的手像铁钳一样扣住它。掌心里的灵气烧起来,黑红色火焰顺着手指蔓延到它身上。它发出声音,不是尖叫,是一种低频的震动,震得我耳膜疼。
我不松手。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捏碎它。
我用力一攥。
“啪”地一声轻响,它整个头塌下去,身体炸成一团黑烟,散了。
地上留下一滩黑色黏液,冒着泡。
我喘着气,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抓,不是靠玉佩,也不是靠白重教的咒,是我自己做的。
我走向浴室。
镜子蒙着一层雾,水龙头突然打开,流出的水是黑的,里面混着细小的鳞片。我伸手关掉,镜面却浮现出一行字:
**你的力量,他害怕了。**
字是血红色的,笔画歪斜,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
寒意从脚底冲上来。
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瞳孔深处有东西在动,仔细看,是一圈极淡的金色纹路,像蛇鳞的形状。
我取下红绳,蘸了点刚才手上的血,在镜框画了个镇符。画完后,字迹不再扩散,但也没消失。
我盯着那句话。
谁害怕了?
白重?不会。他要我变强。
恶蛟?有可能。但它不会提醒我。
送玉佩的人?他在帮我?
我回到客厅,坐在地上。玉佩还在我手里,红石温热。我把它放在眼前仔细看,发现蛇嘴的位置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就在这时,我听见厨房传来响动。
不是脚步声,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慢慢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门开着一条缝,冰箱门被拉开了一半,冷气往外冒。里面的食物都没动,但冷冻层结满了霜,霜面上有几个字:
**别信它。**
我退后一步。
玉佩在我掌心发烫,比之前更热。
我低头看它,红石里的颜色在流动,像血在走。
窗外的乌鸦又来了,落在电线杆上。它看了我一眼,突然张嘴,吐出一片白色鳞片。
鳞片掉进排水沟,不见了。
我握紧玉佩,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
客厅满是烧焦的电器残骸,空气中还有焦味。我的手还在抖,但不是因为害怕。
我知道一件事。
刚才杀掉那个恶灵的时候,体内有种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醒了。
不是人胎,也不是蛇灵。
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