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要不去集上转转？
我机械地说：“今天是观沟大集？”沈涛白了我一眼：“今天是初九，你说是不是？”王艳说：“没错，今天就是大集，相信申公豹吧，他没说错。”
“你敢叫我申公豹，你这只燕子，小心我给你一个耳刮子！”
“你敢？你才是燕子呢！”
“你不是叫王艳么，你是燕子。”
“你是燕子！”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是燕子，都是鸟儿，一对快乐的鸟儿。”我不耐烦了，两人真是太聒噪，说完我就埋头写作业。
申公豹看看王艳，王艳看看申公豹，因我一句话，两人好似在这一瞬间有了情意。沈涛走上几步，小声说：“晓东，你是说我是个鸟人？”
我怔了怔，“没有，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很快乐，就是这样。”沈涛看看我，又看看王艳，半信半疑的走了。他这一走，我却没了写作业的心情。下午一点半上课，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要不去集上转转？虽然没有钱，但是可以出去透透气，感受一下热闹的气氛也好呀。
观沟镇最大的集市就是观沟大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足有好几千人呢，的确很热闹，只是裤兜里没有半毛钱。从学校到集上，不过一里多地，步行也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
那天集上肯定也有不少同学，其中就有沈涛，只是我没遇到。路上也有很多行人，有的是正赶往集上，有的是赶集回来。我没有去关注这些行人，当我走到公路旁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李明华老师。
观沟大集就在公路两旁，那是一条南北公路，也是国道。李明华老师就站在我对过的公路边上，东张西望，看架势是想过马路。那天，她穿着一袭浅蓝色的旗袍，叉开到大腿根儿，一阵风吹来，有可能看得见她的内裤，但那天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没有刮大风。她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方便袋，里面有芹菜辣椒等几样蔬菜，看来是赶集完毕赶往家里。
她的家就在学生宿舍旁边的一个小村子里。学生宿舍是曾经一所高中学校的旧址，在几年前，这里还是一所高中。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取消了这所高中，也就成了观沟初中的学生宿舍。说是宿舍，其实都是原来的教室，一个宿舍能住好几十人，上铺下铺的，满满当当，所以我一直通校，没有选择住宿舍。
通校就是下了晚自习，我就骑着二八大杠回家，吃点饭，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再赶往学校上早自习，从上初一就一直这样，风雨无阻。不是我不想住宿舍，不是我喜欢骑自行车，只是宿舍太乱太拥挤，经常就是你不在的时候，你的洗脸盆会被别人当做洗脚盆来使用，你的牙膏也是大家共用的，甚至牙刷也不例外。因为一个宿舍的人不一定是同班同学，甚至不一定是同一个年级的。不是我有洁癖，只是我很不习惯这样。
李明华老师虽然看上去那么高贵，那么有气质，居然也不是镇上的人，也是来自乡下的农村。她是哪个村的，没有人知道。其实不一定没有人知道，只是我没听说过，我肯定不知道。
她的家庭情况也不大了解，只听说她的老公在县城上班，要一个多月才回家一趟。至于她老公在县城的什么单位上班，我也没听说过。她有个六七岁的儿子，儿子在乡下上小学，由爷爷奶奶带着，一个星期她才能见上一面。也是没有办法，她在镇上上班，又是老师这么好的职业，她总不能辞职回家带娃或者天天骑自行车回家吧。
当然，她有一辆踏板摩托车，我见过一次。看那辆踏板摩托的外观，要不是已经骑了好几年，要不就是买的二手车，已经很不新鲜。但在那时，却是很奢侈的东西。很多家庭都买不起摩托，当然就包括我家。直到我长大了，参加工作好几年后，才用半年的积蓄买了一辆摩托，我视作珍宝，真是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咽下去，后来一个不小心撞在一棵大树上，所幸人无大碍，但不久又换了一辆。
即便李明华老师有摩托，也不能天天回家，摩托不需要加油么？再者，天天往家跑也不是长久之计，人也太累了。所以，李老师就在镇上学生宿舍旁边的一个小村子里租了一个院子，三间正房屋的那种院子。她老公回家时，也是先回这个小院子。
李明华老师买好了菜，看来是穿过马路回那个小院子的。我看了一眼，也觉得她那天的旗袍很好看，但我心里都是杨宁老师的影子，也只是看了一眼。虽然杨宁老师已经告知我跟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我还是固执地为她坚守。
不仅我特意的看她一眼，公路两旁摆摊做生意的那些人也是禁不住看她。因为那个时代，穿这种露着大腿的衣服还是不多见，别说露大腿的衣服了，就是叉开得再低的旗袍也不多见，旗袍本身就不容易见到。在那个年代，又是乡下的农村，相对大城市还是保守了太多。要不，二狗也不会在大街上见到那位穿透视装的女秘书就会情不自禁地尾随人家了，还发生了关系！
这些人不仅是看她一眼，有的男的更是直勾勾地看，一直看，就像蚊子见了血，就像大灰狼看见了美羊羊。我却不知道了，因为我穿过公路就去了西边的集市，而李老师是从西边的集市出来的。我更不知道的是，那些直勾勾盯着李老师看的人中，就有一个二狗。
这个二狗就是我的同学陈二狗，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陈二狗。那天，他也去赶集了。当我看见李老师的时候，陈二狗也在场，就在相距李老师十几米远的地方，相距我也不算远，但公路两旁人山人海，二狗又那么矮，我并没有发现他。
李老师过了公路，来到对过，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二狗。她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些火辣辣的目光，但她没有理会，看见二狗时微微一怔，也不打算理会。她刚要转身，二狗说话了：“老师，你来赶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