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弃子棋子
“这人谁放进来的?”
孕妇显然演技不是很好,比汪薄公司里的所谓“科班出身”的小明星们还是差一点,而且心理素质堪忧。
被两三个人说了几句,立马破防:“谁知道是不是装gay骗男人,然后又隐藏起来骗婚!”
“反正…反正我的孩子薄家要负责!”
汪薄摊手,“那就做DNA检测,不过之后我要告你勒索我。”
“我的孩子是被薄小姐承认的!”孕妇情绪激动,“汪少何必这样羞辱人?”
说到了薄小姐,汪薄看扶梯处缓缓走下的贵妇人,不由勉强镇定:
“妈…你认了孙子?”
在场皆都向寿星致礼,薄玉一如既往优雅高贵,走到孕妇身边时,阙雪松也再次露面,对她敬酒:“干妈,生日快乐。”
这一声称呼,像是非要打一次汪薄与薄冷翠的脸。
薄玉笑着抿了一口红酒,道:“雪松,你不是说这位小姐是汪薄的女朋友,现在不过是和汪薄闹别扭吗?”
阙雪松不自然地收敛了笑意,“干妈…我也不知道汪少究竟有多少情人,所以”
汪薄对这种无聊的绿茶行为和陷害行径觉得乏味,转而身子偏到一边去玩薄冷翠的手指。
真没意思,下一句又该说“汪少脾气不好…我怕这小姐被…到时候孩子没了,也是薄家损失。”
然后说他有暴力倾向呗。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带过来?”薄玉话语轻柔,听不出是责备。
阙雪松却冷汗涔涔,心想薄玉说的与他们规划的完全不同。
“我怕汪少病发,伤了这位小姐,更伤了薄氏的子嗣,所以…”
汪薄震撼摇头,小声道:“够狠。”
直接说他有病是吧。
汪薄自娱自乐地鼓掌:“好一个忠仆,21世纪的封建奇迹。”
这话也就薄冷翠听得到,他看汪薄的眼中也唯有心疼,对于这些闹剧,着实没意思极了。
“够了,”汪薄蹙紧眉头,“阙雪松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赶紧离开,不然我报警。”
孕妇往薄玉身后躲了躲,似乎很怕“暴力倾向”的汪薄。
“你以为你把孩子赖给我,就能用我的第二份信托吗?”汪薄冷笑,“信托上写的是婚生子,不是私生子,你们根本没有继承权。”
孕妇不信,“法律规定私生子同样享有继承权。”
“那你怎么证明这是我的孩子?”
孕妇看向薄玉,得意道,“薄小姐做主,这本就是汪少的骨肉。”
演都不演了是吧。
汪薄心累,“你看起来也就五个月的身孕,五个月前我还在拘留所待了十五天。”
“后来酗酒洗胃住院了五六天,然后又飙车住院打石膏,再后来一直在公司里,有专人陪玩,什么时候见过你?”
他没注意到薄冷翠的脸色越来越黑,尤其那些可怕的词汇:“拘留所”“飙车”“酗酒”“洗胃”“专人”“陪玩”被汪薄用无所谓且平常的语气一连串地说出来……这是什么日子?
汪薄过的是什么日子?
“医院又怎么了?医院又不是不许人进。”阙雪松见演员被怼得忘了台词,立刻贴心补上:“如果汪少非要不认,不如把医院的监控拿出来,看看谁去了,谁没去?”
如果是薄氏医院一定拿的出来,但薄玉更拿的出来,还能篡改。
汪薄:“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去麻烦社区医院,人家天天救死扶伤,没义务也没时间配合这种低级的没意义的把戏。”
薄冷翠看向全息投影,薄玉所建的薄氏大厦即便是投影,也都能让观者看到那份豪奢壮观。
然而下一秒薄氏大厦的科技感建筑消失不见,转而是一段车库的录像。
还有阙雪松给车库里碰瓷汪薄的孕妇对话的录音。
“不就是个妈宝男,富二代我见多了,有什么钱…也不会让我进门,我骗他干嘛?我有病啊。”
“你懂什么是信托吗?他第一份信托的条件是成年,刚成年他就有了每年两亿的额度,两亿!还踏马都是欧元!”
“阙总,真有那么多?”
“成年而已,就有那么多钱…哼,你想想他结婚生子就会得到第二份信托,那又会是多少?”
“放心吧,薄小姐会帮你,要不然你以为薄玉哪来的钱建薄氏大厦…”
投屏被薄冷翠适时掐断,“不巧正好有这一段的证据,阙总监,你怎么说?”
汪薄咋舌:“啥?一年两亿?欧元?”
薄冷翠睨他,“你不知道?”
“不是一年五千万吗?”汪薄算了算,“勉强够用。”
阙雪松:“……”
在场众人:“……”
每年纯玩玩这个数也很罕见吧。
而且汪薄还不赌博,还不玩那种进局子的,小明星也都是自己公司的,而且一般也不出国,爱好就是打游戏飙车……
车钱好像都归生活费,不归信托……那他一年花得了五千万?
薄冷翠决定待会儿再管汪薄的个人财务问题,“姑母,你的干儿子做这种事,你知道吗?”
“阿姨,这事不是我们一起”阙雪松看见薄玉暗含警告的眼神,不由低头,“对不起,阿姨,我不过和汪少开个玩笑。”
“我以为他这样就会留在您身边尽孝了,心定了,就不会出去飙车伤自己身子…没想到汪少还是不想和我们和解。”
薄冷翠:“那你就是承认我姑母不知情了?”
阙雪松咬牙,“……对。”
薄玉冷漠地看着,甚至眼神显现出一种乏味。
“那一切都是阙总监干的,在思城安排孕妇碰瓷,一直碰瓷碰到今天,就是为了汪薄的信托。”
薄冷翠话语几分讽刺,但终究止于指桑骂槐,看薄玉无动于衷与己无关的样子,哪怕作为旁观者都觉心寒。
“我已经报警了,阙总监和警察解释去吧。”
阙雪松不信薄冷翠敢下薄玉的面子,一般来说薄玉不会这样容他们两个小辈放肆。
“阿姨,我真的只是和汪薄开个玩笑,”阙雪松挤出笑容,“您看汪薄总是不找女朋友,总是小明星陪他我才…”
薄玉看他笑着快哭了,终于施舍一句,“雪松,你怎么能陷害我亲儿子呢?”
阙雪松面如死灰。
“我真是错看你了。”
薄玉嘴角噙着笑,将阙雪松的绝望看进眼里,更觉有趣。
她走近汪薄,“你这孩子,总是那么善良,被坏人算计。”
她要摸摸汪薄的头发,汪薄如被钉住了般僵硬,但仍然在她触碰时瑟缩了一下。
“以后和妈妈住在一起,别让别人离间了我们。”
她很有指向性地看了眼被保安拖走的阙雪松以及孕妇,又看向薄冷翠。
薄冷翠把汪薄的轮椅往后拉了一步,又被薄玉按住。
“我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外人碰。”薄玉到现在才正眼看薄冷翠,冷哼一声,“还是那个洋鬼子杂 种。”
汪薄惊恐地看向薄玉。
下意识地要起身逃走,但被薄冷翠按住肩膀,“姑母,我一如往昔,您也是。”
“但就算再是洋鬼子,再是杂 种,”薄冷翠不卑不亢,“也一样有薄氏的继承权。”
他察觉汪薄的不安,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该唱的戏都唱完了,薄玉最终想要的他们也不愿再猜。
“把少爷带上楼养伤。”薄玉吩咐着,根本不把薄冷翠放在眼里。
薄冷翠不让,“姑母而今又要住在薄公馆吗?像小时候一样,自己住在薄公馆却把汪薄丢在老宅,现在要反过来了是吗?”
“一个洋鬼子也敢”
“我要住在老宅,”汪薄打断薄玉的辱骂,他疲倦至极,迷茫至极,“妈,你那么快…就放弃他了?”
薄玉反应过来汪薄说的是阙雪松。
“真是个傻孩子,”她对汪薄又多了些怜爱,“他不过是个外人,你才是我的亲生孩子。”
“这么多年,你犟些什么?早早认错了,妈妈怎么会对你这样…”
说得让人感慨至极,真是一出可怜可叹的用心良苦的教子大戏。
但是汪薄崩溃:
“认什么错?”
“我到底有什么错!”
他披着这身纨绔皮,不过是懒得和跳梁小丑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母爱奖杯”。
所以他错在没有像阙雪松一样,天天带着笑容讨好自己的母亲吗?
可年幼的时候,薄玉连抱一下都吝啬。
一旦他流露出丝毫依恋之态,就被辱骂嘲讽,说他软弱无能……
现在,又要他改变?
他10岁时高烧40度,薄玉却让他跪在祠堂背家规。他背错一个字,她就冷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配当我儿子吗?”
从外公去世之前活泼孩子样的汪薄,还是被学业被她压迫到沉默的少年汪薄,她都不满意。
实验班年级第一的成绩,或者专科差生的人生选择,她也不关心。
她只在乎她有没有掌控。
就像她不愿意他离开,他就永远走不出薄氏的权利范围。
就像她想要看到他狼狈落魄,她就永远纵容甚至唆使老宅的佣人,班级的眼线,前者朱美玉,后者阙雪松,来不竭余力地思考怎么精神虐待一个未成年人,讨她的欢喜。
这样的母亲,一直如此的母亲,凭什么现在还用一种受害者的语气嗔怪:“你为什么犟?早认错就好了。”
她凭什么此刻来假装温柔?
但原来阙雪松也不过是个棋子啊。
那么容易就丢弃了。
是少年时期用来刺激汪薄、打压汪薄的工具,成了青年纨绔时期的汪薄的挥之不去的如鬼魅,而现在,顷刻之间也成了薄玉向汪薄“示好”的祭品。
兴许不是示好,是终于“原谅”汪薄。
汪薄应该感谢她赐予“认错”的机会,感动于薄玉把他这个亲生儿子置于阙雪松这个侵占了他作为“儿子”的身份地位多年的外人之上的恩宠。
但是汪薄只抓紧了薄冷翠的西服,薄冷翠俯身。
“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