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病房时，黎诗雨正对着窗台摆放的白菊发呆。琴谱边角被翻得卷起毛边，墨泽延留下的退烧药包装袋还搁在床头柜，钢笔字迹在夕照下泛着微光。母亲突然握住她的手，指腹粗糙得像陈年琴弓的马尾："墨医生...他看你的眼神，和你爸当年偷看我拉琴时一模一样。" 玻璃窗外掠过墨色剪影，黎诗雨慌忙将琴谱塞进病号服下摆。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远处电梯的提示音，直到脚步声在病房门前停住。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消防通道里倾斜的应急灯，她抱着琴谱摔在台阶上时，墨泽延冲过来扶住她的力道，还有他白大褂口袋里掉落的那枚银色袖扣。"在想什么？"母亲沙哑的声音刺破回忆。黎诗雨低头抚平床单褶皱，指尖触到枕头下冰凉的金属物件。那是昨晚墨泽延帮她调试输液管时，她偷偷捡起的袖扣，菱形纹路里还沾着干涸的咖啡渍。 走廊传来皮鞋叩击瓷砖的声响，黎诗雨慌忙起身整理衣领。墨泽延抱着CT胶片站在门口，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深蓝色听诊器，"情况比预想复杂。"他展开胶片时，黎诗雨注意到他袖口沾着咖啡渍，"有处阴影需要做增强扫描，明天早上七点空腹。" CT胶片在日光灯下泛着冷蓝的光，黎诗雨盯着影像上模糊的阴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墨泽延的钢笔尖在报告单上划出沙沙声响，忽然停在某个数据旁："现在缴费，明天早上就能安排检查。"走出诊室时，走廊的电子钟显示21:47。黎诗雨摸向挎包夹层里的银行卡，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老家那台破旧的手风琴——父亲临终前，就是用这把琴为母亲奏响最后一支《月光曲》。自动取款机的蓝光映出她苍白的脸，输入密码时，指节止不住颤抖。"您的账户余额不足。"机械女声在寂静的大厅炸开。黎诗雨望着屏幕上刺眼的红字，喉咙像被琴弓的马尾缠住。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她慌忙转身，却见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从转角经过。冷汗浸透后背，她突然想起排练厅储物柜里那枚祖传的银戒指，可深夜的音乐学院早已锁门。当她第无数次刷新取款页面时，自动取款机突然吐出一张凭条。黎诗雨蹲下身捡拾，发梢垂落挡住视线，直到带着雪松气息的白大褂下摆闯入视野。墨泽延将工牌拍在缴费窗口的瞬间，她注意到他腕间的手表停在2:17，和那天在消防通道扶她时的时间分秒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