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朝百姓皆知,当朝太子萧承煜,是陛下亲手教养的储君,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他七岁能诗,十岁通策论,十五岁随先帝出征北境,一箭射落敌酋军旗,少年成名便自带一身杀伐气,更令无数达官贵人公子羡慕之于此。
太子萧承煜长相俊美,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却偏生裹着一身久经沙场的凌厉。
眉眼是上天精雕的模样,剑眉斜飞入鬓,眉峰锐利如出鞘的寒剑,不笑时总拢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意;凤目狭长,瞳仁是极深的墨色,日光下会泛着细碎的光,可一旦凝眸,那目光便似能穿透人心,藏着少年天子的果决与储君的沉稳。
鼻梁高挺笔直,将侧脸轮廓衬得愈发立体,下颌线利落如刀削,没有半分多余的柔和。
这样一位天潢贵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自是成了天盛朝无数名媛闺女,世家千金都倾慕爱恋的对象,卯足了劲的想要入住太子府成为那无上尊贵的太子妃。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萧承煜冷厉绝情,对这些情意绵绵的名媛贵女从不正眼相看。
赏花宴上,世家小姐捧着亲手绣的锦帕欲递上前,他只淡淡扫过,目光落在对方身后的廊柱上,仿佛眼前人不过是碍路的虚影。
宫宴之上,贵女借着献舞暗送秋波,他端着酒杯的手未动分毫,指尖甚至没因那舞姿泛起半分涟漪。
哪位大臣名将不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坐上太子妃之位,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家中出一位皇后娘娘,那是多大的尊荣,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尊贵荣华呀!
于是,便有些大臣眼珠一转,微笑着望向坐在皇帝左下方的太子殿下,“殿下,你觉得小女如何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他, 萧承煜面对这灼热的视线视而不见,头也不抬淡淡说道,“庸俗,无趣。”
众大臣……
这好歹也是宫宴,竟是连半分面子都不给。
惹得大臣女儿原本期待的神色立马泪眼汪汪,连着大臣都不禁黑了脸,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奈何他萧煜臣对此视若无睹,只待曲终,便转身与其他朝臣论起了北境防务,将满殿的柔情蜜意都隔绝在外。
更有胆大的千金在御花园拦路,红着脸诉说倾慕,他竟连脚步都未停,只让身旁的侍卫淡淡传话“别挡路”。
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吝于给予。
久而久之,京中贵女都知晓,这位太子的心似裹着三层寒铁,任你是倾国之色、才情卓绝,也焐不热他半分,只敢远远望着,再不敢轻易上前招惹。
好奇争斗之心是人都有,即便太子殿下心如寒铁,却也让她们忍不住好奇猜测,猜测着这天盛泱泱大国,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融化这位寒铁如冰的太子殿下,打开他冰封的心。
终于,那一天,那一刻,他们等到了,那个在三千暗卫陪护下,由太子殿下抱着一步步走进太子府的女子。
那女子被他护在臂弯里,身上裹着太子常穿的玄色披风,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和几缕柔软的发丝,连面容都未曾让人看清。
萧承煜的姿态是从未有过的谨慎,脚步放得极缓,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人,而是易碎的稀世珍宝——往日里握剑拿公文的手,此刻正轻轻托着女子的膝弯,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却连一丝风都舍不得让她多吹。
暗卫们呈扇形围在四周,目光锐利地扫过周遭,将所有窥探的视线都隔绝在外。
路过假山时,有碎石被风吹落,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怀中女子往身前护了护,垂眸时眼底的冷厉尽数褪去,只余下旁人从未见过的柔和。
这一幕让远远观望的侍女、侍从们都惊得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料到,这位心如寒铁的太子,竟也会有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那女子的出现,真就像一道暖阳,瞬间化开了他周身积年的冰雪。
萧承煜抱着水灵心,一步步走到他提前命人布置的琉音小筑。
琉音小筑的院门未关,暖阳透过雕花窗棂里漫出来,映得院内景致格外柔和。
先前按太子吩咐移栽的桂花此刻开得正好,细碎的白色花瓣沾着正阳,香气顺着风缠上萧承煜的衣摆,竟压过了他身上惯有的冷冽剑气。
他踏过青石板路时,特意放缓了脚步,连鞋履与地面碰撞的声响都压到最轻,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到了正屋门前,守在廊下的侍女刚要上前掀帘,他却抬手阻了,自己轻轻挑开厚重的锦帘,弯腰将水灵心抱进屋内——榻上早已铺好软和的云丝褥。
这满院的妥帖细致,与他往日处理政务时的雷厉风行判若两人。
看得侍女们暗自咋舌:原来太子殿下的温柔,从不是没有,只是全都给了眼前这位姑娘。
萧承煜轻柔的将人放在床榻之上,体贴的拉过蚕丝锦被盖上,并细心的掖了掖被角。
那温柔如水的目光,似将那冬日积雪融化。
“来人,好生伺候着,人如是醒了,立刻通知孤。”
侍女们忙躬身应下“是”,连回话的声音都放得极轻,生怕打破这屋内的温软氛围。
萧承煜又垂眸看了水灵心片刻,指尖在她鬓边轻轻拂过,将一缕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那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瓷,与他往日的凌厉狠绝判若两人。
待确认被褥裹得严实,他才直起身,脚步放轻地退出屋去,临到门口还回头望了一眼,见水灵心呼吸平稳,才缓缓合上房门。
门外的暗卫见他出来,刚要上前禀报要事,却被他抬手止住,只听他用极低的声音吩咐:“此间动静都轻些,莫要吵到她。”
往日里发号施令时的威严在此刻尽数敛去,只剩满心的妥帖顾虑,连暗卫都暗自记着,往后在琉音小筑附近,连兵器碰撞的声响都要多留意几分。
影风跟上萧承煜离开的步伐,他清楚明白,他的主子,要去捉老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