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喋血黄沙 第151章：蚀心蛊乱
孟露桥在阵眼处将这一幕看得真切，长笛的调子突然变得急促 —— 那是让唐巧巧和李暗香掩护的信号。他看到血罗刹正趁机催动母虫，虫潮的攻势比刚才更猛，有几只甚至绕过了五行阵的边缘，朝着欧阳楚月的方向爬去。
“暗香！火攻左翼！” 孟露桥的长笛指向左侧的芦苇丛，那里正是虫潮最密集的地方。
李暗香立刻会意，将手里的火折子扔向早已备好的浸油柴草堆。“轰” 的一声，火焰冲天而起，带着浓烈的烟味席卷了半个黑石滩。蚀心蛊最怕烟火，遇火就疯狂逃窜，虫潮瞬间乱了阵脚。
“若雪！撒桃花粉！” 孟露桥的笛音陡然转柔，像春风拂过桃花林。
宁若雪立刻指挥纤云和医疗队的姑娘们撒播桃花粉。她们将早就备好的桃花碎末装进纱袋，顺着风势往空中一扬，粉色的粉末如细雨般落下，所过之处，蛊虫纷纷蜷成一团，很快就失去了生机。
“卑鄙！” 血罗刹看着满地的蛊虫尸骸，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他突然调转马头，骨鞭带着毒风直取孟露桥的面门，“我要你的命！”
孟露桥的长笛在身前划出个圆润的弧，竹身带着浣纱剑法的柔劲，轻轻巧巧地卸开骨鞭的攻势。两人的身影在火焰与桃花粉交织的烟雾中快速移动，长笛与骨鞭的碰撞声 “叮叮当当” 响个不停，火星溅在粉色的粉末上，燃起一朵朵小小的火花。
就在这时，孟露桥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的礁石后闪过一道黑影。那人身形极快，手里的短刀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被虫潮逼得节节后退的血罗刹。
“是影无殇！” 孟露桥的笛音陡然拔高，同时长笛横扫，用竹身撞开血罗刹的骨鞭，“小心身后！”
血罗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刚好看到影无殇的短刀刺向自己的后心。他怒吼一声，骨鞭反手抽去，鞭梢缠住了影无殇的手腕，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金雪柳！你敢阴我！” 血罗刹认出影无殇袖口的雪柳纹，怒吼声震得礁石上的沙砾簌簌掉落，“我帮你对付盟军，你却想坐收渔翁之利？”
影无殇被骨鞭缠得死死的，却依旧冷笑着：“楼主说，留着你这条疯狗，迟早是祸害。”
孟露桥趁机吹起收兵的笛音。盟军士兵听到信号，立刻收缩阵型，弓箭手在盾墙后搭箭戒备，医疗队则抓紧时间救治伤员。唐豹被欧阳楚月扶着坐在礁石后，左臂的青黑色已经褪去不少，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他们内讧了。” 李暗香凑到孟露桥身边，青布衫上沾着不少烟灰，“咱们要不要趁机……”
“不用。” 孟露桥摇摇头，长笛的竹身在指尖轻轻转动，“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先处理伤员，加固防线，等他们两败俱伤了再说。” 他看向被影无殇和血罗刹缠斗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金雪柳想坐收渔翁之利，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黑石滩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血罗刹和影无殇的怒骂与兵器碰撞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只在沙地上挣扎的困兽。盟军士兵们坐在沙地上休息，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喝着过滤过的热水，还有的在低声交谈着刚才的凶险。
唐豹靠在欧阳楚月的肩头，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草药香，突然觉得左臂的伤口不那么疼了。“刚才…… 谢谢你。”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像砂纸磨过木头。
欧阳楚月没说话，只是往他嘴里塞了块桃花饼 —— 还是纤云烤的那种，甜得发腻。饼屑落在他的衣襟上，她伸手去擦，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伤口，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
“专心养伤。” 她别过脸，耳根却红得像火烧，“等伤好了，还得跟我比箭呢。”
“好啊。” 唐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要是我赢了，你就得……”
“想得美！” 欧阳楚月抓起块沙砾砸在他胳膊上，却在看到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时赶紧收回手，“跟你说正经的，以后不许再这么拼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她没再说下去，但眼底的担忧却藏不住。
孟露桥看着远处还在缠斗的两人，又看看身边这对拌嘴的身影，忽然觉得长笛的竹身也染上了桃花的甜香。他往宁若雪身边走了两步，发现她正对着夕阳出神，白衣在余晖中泛着金边，像幅会动的画。
“在想什么？” 他轻声问。
“在想桃花粉的方子。” 宁若雪转过头，眼底映着晚霞的光，“只靠现磨的桃花碎末不够用，得找些能长期保存的法子。比如制成桃花膏，或者……” 她忽然笑了，“或者酿成桃花酒，既能解毒，又能当庆功酒。”
“好主意。” 孟露桥的长笛在她眼前转了个圈，“等打赢了这仗，咱们就去江南采桃花，亲手酿一坛。”
远处的厮杀声不知何时停了。血罗刹拄着骨鞭站在礁石上，黑袍上满是刀伤，影无殇的尸体则被他一脚踹进了黑水河，河水瞬间泛起墨绿色的涟漪 —— 显然是中了蚀心蛊的剧毒。
“孟露桥！” 血罗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今日之事不算完！三日之内，我必踏平你的黑石滩！” 他翻身上马，带着残余的教徒往上游退去，黑马的蹄子踏过沙砾，留下串串带血的脚印。
孟露桥没理会他的叫嚣，只是让柳七爷派人加强警戒。夕阳沉入黑水河时，滩上的篝火渐渐燃起，医疗队的帐篷里传来阵阵草药香，混合着烤饼的麦香，驱散了蛊虫的腥气。
“今晚轮流守夜。” 孟露桥将长笛别回腰间，“明早去死鱼湾看看，血罗刹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有后招。” 他看向宁若雪，发现她正低头给纤云讲解桃花粉的用法，月光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层碎银。
夜色渐深，黑石滩的沙砾渐渐冷却。孟露桥靠在块礁石上，长笛就放在手边，随时能摸到。他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 有唐豹和欧阳楚月的低声交谈，有李暗香和韦小月的轻笑，还有宁若雪翻动医书的沙沙声 —— 忽然觉得，就算血罗刹真的带着千军万马杀回来，他也有底气接下这一战。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黑水河的浪涛拍打着滩涂，像首温柔的夜曲。孟露桥闭上眼睛，长笛的竹身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笛孔间仿佛还萦绕着桃花粉的甜香。他知道，明日的死鱼湾必定又是一场恶战，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只要这长笛的调子还能响起，他就无所畏惧。
决战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