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喋血黄沙 第150章：血罗刹怒
黑水河的黑石滩上还残留着昨夜火攻的焦痕，炭黑色的芦苇秆斜插在沙地里，像无数支折断的骨箭。孟露桥踩着发烫的沙砾往前走，长笛的竹身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 这是今早刚用蜂蜡保养过的，笛孔间还缠着新换的铜丝，比昨日在河湾时更趁手。
“血罗刹的主力退到上游的‘死鱼湾’了。” 柳七爷蹲在块被熏黑的礁石后，用树枝扒拉着沙地里的蛊虫尸骸，“你看这玩意儿，头大尾细，背上还有七道红纹，正是蚀心蛊的母虫。” 他往旁边啐了口唾沫，“狗娘养的，竟然把蛊虫尸骸往水里扔，这是想污染整条河啊。”
宁若雪正指挥医疗队的姑娘们搭建临时帐篷，白衣裙摆沾着不少黑沙。她听到这话，立刻让纤云取来净水和明矾：“快在下游挖沉淀池！用三层纱布过滤河水，烧开后才能喝。” 她转头看向孟露桥，眼底带着忧虑，“昨夜被俘的教徒说，血罗刹还藏着一批‘子母蛊’，母虫在他自己手里，子虫早就散播到盟军里了。”
“难怪今早有三个伙计突然疯了。” 李暗香抱着捆浸了药汁的布条走过来，青布衫的袖口沾着草药的绿汁，“见人就咬，力气大得吓人，最后只能用铁链锁起来。” 她往孟露桥手里塞了块晒干的桃花饼，“这是纤云今早烤的，说你总把桃花粉带在身上，吃点甜的能压惊。”
孟露桥咬了口桃花饼，清甜的花香混着麦香漫开。他忽然注意到饼屑落在沙地上时，几只正在爬行的细小蛊虫突然抽搐着蜷成一团，很快就不动了。“等等。” 他蹲下身，用长笛的尾端拨开沙砾，“这桃花粉……”
宁若雪也凑了过来，指尖捏起一点饼上的桃花碎末，轻轻撒在另一只蛊虫身上。那虫子瞬间像被沸水烫过似的，通体发白，挣扎了两下就僵直了。“是桃花瘴！”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流沙国毒经》里记载过，蚀心蛊的克星是桃花蕊的清气，只是这法子早就失传了……”
“失传了正好。” 孟露桥将剩下的桃花饼揣进怀里，长笛在掌心转了个圈，“咱们刚好给血罗刹个惊喜。”
话音未落，上游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号角声，三长两短，像极了幽冥教召唤蛊虫的调子。孟露桥猛地站起身，长笛横在胸前 —— 这声音离得极近，最多不过三里地。
“不好！” 柳七爷的烟袋锅 “哐当” 掉在地上，“是死鱼湾的方向！他们打过来了！”
黑石滩的盟军士兵立刻列阵迎敌。欧阳楚月带着弓箭手爬上礁石阵，弓弦拉得如满月；唐豹则组织盾牌手在滩前筑起盾墙，玄色劲装的身影在沙地上穿梭，检查着每一处防御缝隙；韦小月抱着银铃站在宁若雪身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哼一声。
烟尘滚滚中，血罗刹的身影渐渐清晰。他骑着匹黑马，黑袍下摆扫过沙地，露出的手腕上缠着圈蠕动的蛊虫 —— 那是子母蛊的母虫，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身后跟着的教徒个个眼神狂热，手里的弯刀上还滴着血，显然是一路杀过来的。
“孟露桥！你毁我战船，烧我蛊窟，今日定要你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血罗刹的骨鞭突然劈向地面，沙砾飞溅中，无数细小的黑影从地底窜出，像股黑色的潮水涌向盟军阵 —— 正是蚀心蛊的子虫，被母虫的号角声唤醒了。
“布阵！” 孟露桥的长笛骤然吹响，清越的笛音穿透号角的诡异调子，在黑石滩上空盘旋。五行阵的五人瞬间各就各位：他在中宫稳住阵眼，宁若雪的银针带着桃花粉撒向空中，李暗香点燃了滩边的药草堆，欧阳楚月的箭雨封锁住蛊虫前进的路线，韦小月的银铃则发出急促的脆响，干扰着母虫的号角声。
可蚀心蛊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黑色的虫潮漫过盾墙的缝隙，爬上士兵的靴筒，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有个年轻的弓箭手被蛊虫钻进袖口，瞬间像疯了似的扔掉弓箭，徒手往自己胳膊上抓，指甲缝里很快渗出鲜血，却依旧喊着 “有虫子！好多虫子！”
“是子母蛊发作了！” 宁若雪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认出那弓箭手正是昨夜在河湾被教徒划伤的，“子虫在他体内潜伏了一夜，现在被母虫唤醒了！”
孟露桥的笛音陡然拔高，像道利剑刺破虫潮的嘶鸣。他的长笛突然指向血罗刹，竹身带着天罡掌的刚劲，隔空拍出一道掌风，逼得对方后退半步。“血罗刹！有种冲我来！拿无辜士兵撒气算什么本事！”
“无辜？” 血罗刹的笑声比号角更刺耳，“踏入这黑石滩的，就没有无辜之人！” 他猛地扯断手腕上的蛊虫圈，母虫在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滩上的子虫顿时变得更加狂暴，连被锁链锁住的疯癫士兵都挣断了铁镣，朝着同伴扑去。
混乱中，唐豹突然发现欧阳楚月的箭囊旁爬着只蛊虫，青黑色的虫身正往她的手背凑。他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手掌死死按住那虫子，左臂却不慎撞上旁边的礁石，石缝里藏着的子虫趁机钻进了他的伤口。
“唐豹！” 欧阳楚月的惊呼刺破虫鸣。她看到他的伤口处迅速泛起青黑色，玄色劲装的袖子瞬间被血浸透，而他还在死死按着她手背上的蛊虫，直到那虫子蜷成一团才松开手。
“没事……” 唐豹的声音开始发飘，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欧阳楚月的脸在他眼里晃成了好几个影子。他想站稳，却觉得天旋地转，左臂的麻木感正顺着血脉往上爬，像有条冰冷的蛇钻进了心脏。
“还说没事！” 欧阳楚月一把拽住他，墨绿劲装的裙摆扫过沙砾，带起一串火星。她看了眼他臂上的青黑色伤口，又看了眼远处还在狂笑的血罗刹，突然做出个惊人的举动 —— 她按住唐豹的肩膀，俯身将嘴唇贴在了他的伤口上。
“你疯了！” 唐豹想推开她，手臂却软得像面条。温热的触感贴上伤口时，他浑身一颤，随即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 她在用牙齿咬破伤口，用唾液中和毒液。黑色的血珠混着唾液被她一口口吐在沙地上，泛起细密的泡沫。
“别说话。” 欧阳楚月抬起头，嘴角还沾着黑血，脸色比唐豹还白。她从怀里掏出宁若雪给的清玉膏，用牙齿咬开瓷瓶的封口，将药膏狠狠抹在他的伤口上，“再逞强…… 再逞强我就真不理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