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七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真空地带。
所有人的呼吸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足以被载入校史的荒诞一幕。
校霸罗飞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自扇耳光,痛哭流涕。
而他跪拜的对象,那个叫“李明”的转校生,却是一脸手足无措,像被恶霸逼到墙角的善良小白花。
“同学,快起来吧,地上凉。”
江淮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关心。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把罗飞从地上扶起来。
然而,这个无比“友善”的动作,落在罗飞眼里,却比任何酷刑都让他毛骨悚然。
魔鬼!
这个男人,绝对是个魔鬼!
他用最无辜的表情,做着最残忍的事情!
他这是在羞辱我!他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罗飞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高高举着那个丝绒盒子,声音,已经带上了绝望的哭腔。
“李哥!这块表,是我爸从瑞士给我带的,百达翡丽,五百多万!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求您!求您收下!就当是,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五百多万!
教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盒子。
那里面装的,不是一块表。
那是一套房,一辆豪车,是无数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梦想!
然而,江淮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盒子。
然后,他摇了摇头。
脸上带着一种淳朴到近乎愚蠢的认真。
“同学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同学,理应互帮互助。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将那个重如泰山的盒子推了回去。
动作轻柔,而坚定。
那一刻,罗飞的整个世界崩塌了。
他看着江淮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他竟然拒绝了?
五百多万!他连看都没看就拒绝了!
这不是装逼。
这是绝对的碾压!
是从另一个维度投下的蔑视!
在人家眼里,五百万,可能就跟五块钱没什么区别。
罗飞终于明白了,自己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一种他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存在。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跪在地上,浑身筛糠般地抖动着。
江淮看着他这副快要吓尿了的样子,终于“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
“快起来吧。”
他绕过罗飞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拿出一本数学课本,开始认真“预习”。
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件事,到此为止。
罗飞如蒙大赦。
他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甚至不敢回头再看江淮一眼,就那么失魂落魄地冲出了教室。
他那几个一直傻站在门口的跟班,也像见了鬼一样仓皇逃窜。
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就以这样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教室里,依旧死寂。
但这种死寂和刚才又不一样。
如果说刚才是惊骇。
那么现在,就是深入骨髓的敬畏。
所有学生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拿出了课本。
整个七班,瞬间变成了一个,满了浓郁学习氛围的模范班级。
再也没有人敢交头接耳。
再也没有人敢玩手机。
甚至,连翻书的声音都小心翼翼。
因为,那个角落里坐着一尊活的神。
一尊喜怒无常,深不可测的神。
接下来的几节课,所有的任课老师都体验了一把前所未有的顶级教学体验。
课堂纪律好到令人发指。
他们说什么,学生就听什么。
但同时,他们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尤其是,在讲到比较简单的问题时,他们都会下意识地避开那个角落。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打扰了那位“大神”思考宇宙的奥秘。
午休铃声响起。
江淮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起身去食堂。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这一次,不是纸条,是直接的对话。
“罗家的主脉在京城。罗飞的父亲只是旁支,负责青藤市这边的生意。”
沈七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那本厚得像砖块一样的《泛函分析》上。
但她的话,却像一枚精准的巡航导弹直接锁定了江淮。
“能让罗家主脉的掌舵人,亲自打电话给一个地方城市的教育局局长施压……”
她顿了顿,终于缓缓地转过头,那双锐利如刀的眸子第一次正视着江淮。
“你的这张底牌,打得可真够大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她不再是那个看戏的观众了。
她掀开了牌桌的一角,正式以一个玩家的身份坐到了江淮的对面。
江淮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这个女人。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和嘲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探究及浓厚的兴趣。
仿佛一个顶级的猎手,终于发现了一个值得她认真对待的猎物。
江淮笑了,脸上的憨厚,懦弱与茫然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
“没办法。”
他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毕竟,我只是一个想安安静静上学毕业的好学生啊。”
说完,他站起身,在沈七那微微收缩的瞳孔中,转身走出了教室。
游戏,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