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
久到槐树梢头，一滴饱满的露珠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啪嗒”一声，坠落在老李头僵硬的肩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老李头没有抬手去擦。
他慢慢转回身，动作带着一种迟暮的滞重。
他看向儿子大牛那张写满失落的脸，他目光掠过满眼担忧的晨小玉，最终定格在三张小脸上。
那一刻，老李头似乎看到了他们老李家的希望。
“儿子，小玉，”
老李头的声音显得异常地平静，
“你们……带着孩子，走吧。”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波澜。
大牛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溢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痛苦：
“爹！您说什么？您不去？那怎么行！您一个人在这儿……”大牛急得向前一步，想要抓住父亲的手臂。
“好了，大牛。”
老李头抬起一只手，不容置疑地截断了儿子后面所有的话。
“别说了。”
老李头顿了顿，目光望向院门之外，青灰色的天际线正被一丝微弱的金线缓慢切割。
“快，趁着天……还没亮透，赶紧走吧。”他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催促离别的话。
大牛张了张嘴，看着父亲沟壑纵横却异常平静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超越个人情感的、近乎沉重的托付，所有翻腾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了无言的酸楚。
大牛知道，父亲心意已决，如同这扎根百年的老屋，撼动不了了。
“爹，孩儿不孝，不能守在您老的身边照顾你，我，我，”
扑通一声，大牛跪在了老李头面前。
“好了，儿子，快起来，天马上就亮了，等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小玉，快把他拉起来，你们快走，快走。”
说完老李头转过头去背对着他们，伸手指了指那扇院门。
晨小玉将大牛扶了起来，一行无人缓缓地朝着那扇院门走去。
就在这时，老李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没有看儿子，而是转向了晨小玉。
“小玉，你等等。”
那一刻，老李头的眼神变得异常柔和，是一种饱含沧桑和嘱托的温柔。
“李伯，您老还有话要说？”晨小玉转过身来问了句。
“差点忘了，”
老李头的声音放得更轻了些，
“小玉啊，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紧接着老李头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快速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用褪了色的靛蓝粗布包裹着的小物件。
布包不大，棱角分明，显然里面是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他双手捧着这个小匣子，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递到了晨小玉的手里。
“拿着，孩子。”
老李头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分量。
“李伯，这是？”晨小玉忍不住问了句。
“这是……大牛他娘留下来的。”
“她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亲手交到……我们李家的儿媳妇手上。”
说完这一句以后，老李头目光慈爱地落在晨小玉瞬间涌上泪水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