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窗,照在鎏金小勺上,药汁晃成墨玉。 沈昭倚榻,肩背缠雪纱,额角一层薄汗—— 毒火虽清,记忆却如断线风筝,时断时续。 他望着榻前忙碌的云黎,眸色茫然: "我……好像把你弄丢了。"
二
云黎心口一酸,却含笑摇头: "丢的是记忆,不是人。" 她抬手,指尖轻触他眉心,像抚平一场风雪: "我在,一直都在。"
三【哄记·其一】
她取来一只小小木匣—— 北疆带回的焦木,雕成桂花样。 "你曾说,桂花开时,便是归期。" 木花在指尖轻转,香气似有若无, 像把遥远的春,递到他掌心。
四【哄记·其二】
她牵他,登上听雪轩屋顶—— 夜风薄凉,星子疏淡。 她指向天边最亮那颗: "你叫它'阿黎星',说记住它,便记住我。" 沈昭抬眸,星光落在瞳底,像点燃一盏将熄的灯。
五【哄记·其三】
她带他,走入新张的"昭黎糕铺"—— 灶上蒸汽缭绕,桂花馅金黄。 她亲手压模,以铜印盖下一朵"昭", 递到他唇边:"尝,你教的味。" 他咬下,甜味在舌尖绽开, 像把遥远的甜,重新种进心底。
六【哄记·其四】
雨夜,她撑伞,引他至巷口—— 石板凹处,积着小小水洼。 她踩上去,水花溅起,湿了他袍角, 却笑:"你曾这样,背我走过整条雨巷。" 他怔了怔,忽然弯腰,打横抱起她, 脚步极稳,像循着旧年轨迹, 一步一步,把丢失的温柔,重新踏出来。
七【哄记·其五】
更深,烛火将熄, 她伏在榻沿,以指尖,在他掌心写字—— 一笔一画,极慢,极轻: "沈昭,喜欢云黎。" 写完,她抬眸,望进他眼底, 声音低柔,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记不起,便重新喜欢一次, 我等你,到记忆回来那天。"
八
第七日深夜,更鼓五响。 沈昭忽然坐起,额角冷汗,却眸光清亮, 他抬手,掌心贴在她手背, 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 "阿黎,我记起来了——" "记得桂花,记得星,记得雨巷," "也记得——喜欢你。"
九
泪,终于滚落,混着笑, 一并落在,交叠的掌心。 她俯身,唇贴在他耳际, 声音轻得像烛烟: "欢迎回来,我的——沈昭。"
十
窗外,晨光透窗,落在那枚, 被血浸透,却又被她一针一线, 缝合起来的碎荷包上, 像把整片春天,一并搬到这方,小小的天地。 而榻前,那盏将熄未熄的灯, 终于,在晨光里,轻轻灭去, 却再无人,需要它的光—— 因为,记忆已回,人已归, 而"喜欢",终于—— 完整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