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果说要有一个最适合征服整个凡道的种群，原人无疑是最为适合的那一类。
原人最早的记录甚至可以追溯至第一纪元，传说乃某位古神所创，详情已不可考，但唯一知晓的便是此族的外形正是那位创造者自画而得。
此种群虽先天弱小，甚至不如大多数没有智慧的虫豸，但胜在可塑性强。
强到什么地步？
这么说吧，如今最新纪元的开创之人昊天玉皇上帝那便是原人身，更别提那些助其登顶大罗的诸多超凡，也大多是原人。
如此，这个可塑性上限就已经捅破了天。
而下限？
就拿凡俗界来说吧，整个凡道划分五界，除去四象之外大半的区域都是中庭。
而显然，目前人道的势力已经称霸整个中庭的方方面面。
原人都如此，更别谈围绕着原人这个模板衍生出的无数亚种，算上那些恐怕凡道的七八成都是人道。
也因为这点，以至于在诸多纪元中就连天道也承认执掌凡道的魁首可自号为人皇。
而庒言，他在自成妖皇体之前，那也是原人。
如此，黑暗选择原人为模板，作为未来横扫凡道的利剑，那就最为合适不过了。
但书包庒言？
嗯，他也懂一些，但懂得不多，总之是有自己的想法来着。
他想着，既然有助力岂能不多要点好处？吃着就得着，既然如此不如大胆一点？
“呃……
我要一支能横扫整个凡俗界的大大大大，大舰队！
我还要天上地下绝绝绝，绝对无敌的实力！
小爷我还要当皇帝！不，不对，那玩意儿叫啥至上大罗啥上帝来着？
不管了不管了，干脆让整个宇宙都要听我哒！”
一下子！旁边两龙都傻了，均投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虽然嘴上不说，可那眼神里明显是觉得这家伙有什么大病的神情。
你要一支能横扫凡道的大军也就算了，用别的方式天道能做到。
你又要无敌实力，好吧，你这家伙本体就是妖皇，本身就是天上地下无敌的存在，只不过如今分体联系断绝所以不显罢了，这要求实不实现都不打紧。
可你现在要直接坐上那大罗天的御座？这哪怕昊天就躲在那天条里也做不到吧？
这可不是那老家伙说一两句就得了的，那个位置现在关系到纪元轮换之后诸天各道的利益，不然也不会经由云中子之手发布那一套严苛的天帝重选的条陈。
这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纪元之子争夺战，只是被玉皇套上了一重框架，将诸天道统的势力界定死了在这之内。
也就是说，你们要争可以，但必须按照昊天的规矩来。
再换回来，现在昊天亲自昭告诸天要禅让给这小家伙，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就算这么做了，那除了差不多被天机把控住的皇极天，也没多少道统认啊！
可书包庒言却不这么想，反正他觉得自己这要求可太妙了，弯弯绕绕这么费劲。
甭管那么多，自己要成了玉皇大帝，那玩意儿～只要自己下一道旨意，阴司无穷无尽的神官都得遵从自己的意志行事。
那小小凡俗界，岂不是唾手可得？
“蠢货！”
意识中黑暗不由得大骂出声，如若不是定力好，他甚至差点直接控制身躯大骂一通了。
“那个……公子？”
虽然敖清很想给对方面子，但上方已经开始缓缓消散的天条大手让她不得不提醒对方。
身为谪仙，她岂能不知道类似天条显化的机缘不是说能像金手指一般想怎么开就怎么开的。
这一次错过了，那恐怕她这个孩子气的男人就错过了这次机会。
而且，那家伙提的要求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哪怕是第一条看似靠谱点的要求，也是小家子气满满。
天条之手做的仅仅只是额外给予脚下星体一丝蕴含创造之力的生机，所做到的成果也只是加速了这颗星球的恢复。
这点事儿，让她与黑阳来那也不过是慢点儿罢了。
不过她也明白了那天条显化所作所为似有智慧，并不是所有要求都一股脑满足的。
再结合自家男人提的这些要求，心中有了一点猜测，难不成他对凡俗界起了些心思？
心思百转间，敖清也顾不得什么了，看书包庒言那呆愣愣的傻样，于是趁着天条大手消散前替代他开口道。
“理应遮蔽诸天、遮蔽万界、遮蔽一切对凡俗界的窥伺。”
听闻这话，潜藏着的黑暗轻咦一声，似乎在感叹着敖清的机敏。
而书包庒言却是翻了个白眼，明显，他没想到对方这句话中暗含的作用，反而是觉得自己召唤出的大手自己的愿望都完成不了。
咋，还会听她的？
她谁啊她，比小爷的话有用牛掰不成？！
一旁的黑阳也是眼神莫名，他虽然没有领悟出这句话深层次的意思，可顿了一下后他也明白了这句话可能起到的作用，心中也是骇然。
“如若这句话真的实现……天条之力下那岂不是无论是谁，只要是还在这最新纪，无论是什么形式吧，但凡想要涉足凡俗界的大能都将变成瞎子、聋子！
如若此条令坐实，甚至成功铭刻在天条之上，那岂不是连想卜算涉及凡俗之事都不成了？！”
是的，黑阳这么想不是过于高看天条，而是事实如此。
天条，一定作用下就是用来替代天道这一本身宇宙就有的规则体系的存在，其上铭刻之律即为世界之规。
可想也只是这么想想，天条怎么可能会如那女人所说就那么做？
其实敖清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大劫已开，天条本就应该归隐，此时此刻出现就已经违反了常理，其中定然是昊天玉皇之意志所为。
可数百年前，三方超然存在抗衡那洪荒意志，自家道统的一位老魔都意志消散了，就连浑天作为神祇也被彻底抹去。
就算昊天上帝再怎么牛逼，如今能显化出手掌为星球增添一缕创造之力已经很了不得了。
难不成，它还有余力催动天条再刻印一条天律不成？！
可事实上，昊天上帝毕竟是昊天上帝，敖清与黑阳两龙显然小看了对方。
就在那巨手彻底消散的前一瞬，几乎半透明的巨掌猛地一张！
整个手掌仿若化作大网张开，一股莫名的规则之力瞬间笼罩整个凡俗界！
同时，原地的敖清与黑阳两龙也是骇然瞪大了眼睛。
没错，正如黑阳先前所想，如若那句话成真，一切大能的知觉感官在凡俗界都会被削弱到极点。
就如同，变成了瞎子与聋子。
两龙只感觉一股黑障铺天盖地般在意识空间袭来，自身的神魂也被某种规则之力死死限制在了身体之内。
道行没变，法力也没有消失，可神魂不得离体意识再也无法在一瞬间笼罩四方，就连感知身体外百米都很是吃劲。
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与凡人一般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
虽然，如若修炼某些瞳术或者某些身体先天感知异常强大的修者恐怕不会受太多限制，可眼前的两龙显然不在此内。
目前也就是比凡人的眼神好使一点，听觉更强点罢了。
这种虚弱的感知对两位仙人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可也是一种被削弱到极点的感受，两龙一下子仿若遭受重创般身子一斜险些跌倒。
但好在，仙人毕竟是仙人，那感觉也只是限制了他们的感知力，仙体道行依旧。
黑阳的虚幻鱼身不可思议地在半空中绕了几圈后这才大喊道。
“天呐！那天条居然真答应了你的要求？！
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一个瞎子！”
本来，见那大手消失后两家伙就突然一副肾虚的模样，书包庒言还疑惑发生了什么。
可听黑阳说自己变成了瞎子？他一下来了劲，做贼一般放轻脚步，蹦到了对方面前试探性在那对圆睁的鱼眼前挥了挥。
但随之他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他，明明只是一张呆滞的鱼脸上竟然显现出了一副看弱智般的表情。
知道了对方只是打了个比方，并不是真的瞎了，书包庒言叉起腰看着天边刚才巨手消失的方向感叹道。
“啧，这可怎么办啊。
真是小气的老头儿，就算不让小爷我做皇帝，也给不了我无敌的实力，那给一支强悍点的外空舰队也做不到？！”
身后，两龙尽皆汗颜。
其实，要是那天条之力直接让对方一步登仙他们也没那么惊讶，敕封嘛，从前的天界可漫天仙官来着。
可那劳什子凡俗用于战争的外空舰队？那玩意儿可太掉价了，在黑阳这种超凡看来，还比不上自己炼器剩下来的一炉残渣，说破铜烂铁都抬高了那玩意儿的身价。
但无奈，显然书包庒言认为那是以后必然会用到的，不过还有一个才是最最紧要的东西，黑暗借着书包庒言的口说道。
“其实，舰队那玩意儿并不紧要。
我有意用这凡体做一些事，驱使此方世界的凡道征服整个凡俗界。
但首先，我需要一些凡人供我驱使。
可如今这颗星球上的地表已经没有凡人了吧？还是说，二位谁去阴司一趟，请些大神来重新播撒凡道？”
听闻此，敖清没有说什么，她早就知晓地底有一批凡人存活，大不了将那些人从地底揪出来。
大不了多繁衍发展些年，到凡俗能踏出母星的程度相比也用不了多少年。
当然，这是她想当然了，他对凡人没多少了解，也不清楚那一批人类还有量劫纠葛，不是那么顺手好用的。
可黑阳却是死鱼眼一闪，显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进言道。
“嘿，兄弟，如今下界大神都被限制在了阴司，没那么好入凡间的。
不过，我倒是正好有个好玩的法子，可以试试！”
黑阳注意到了书包庒言展现出的小孩子脾性，特地加重了一些好玩这两个字。
显然，这一下子戳中了对方的兴奋点，他满脸期冀地看着黑阳。
就好像是在说，快啊快啊，你快说啊！
见此，黑阳也不卖关子，只是鱼嘴含笑道。
“你忘了？咱们下方的那些凡人们可至今没有脱离量劫的范畴。
按照正常的凡道流程，只要他们现下一出世，那就意味着众生将踏入量劫。”
见书包庒言满脸好奇，没有什么异色的模样，黑阳继续道。
“而显然，就他们目前的凡道水准，哪怕没有了先前那怪异针对的规则之力也是渡不过去的。
咱们可以顺势，就让他们直接历劫，顺便也清理一下这颗星体。
然后在这之前我们可以留下优秀的种子，然后学着那些大神官一般，将这些精挑细选的种子撒进这颗重获新生的星体。
你可以亲手培育他们，从一个族群的蛮荒原始形态重新开始，作为他们的神，带着他们踏出这颗星体征战四方最终将整个凡俗界拿下！”
虽然，在地下的几百年间与那位王产生了一些情谊，可黑阳毕竟是超凡存在，且还是天生超凡。
他看待那些凡俗，比寻常人看蚂蚁也差不太多。
而且他也打算，待那些凡人都开始历劫前将那位沉睡的老友带走，之后无论是带着对方修炼还是别的安排，他作为超凡都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可听着听着，书包庒言的脸就惨白起来，似乎是终于明白过味，听懂了黑阳话里的血腥味道。
于是他慌忙摆摆手，说道。
“不不不，别啊，人活得好好的干嘛那么残忍，就没有办法让那些人一起活下去吗？！”
虽然，身躯内黑暗其实蛮赞同那黑阳的想法，甚至有些欣赏，不过只是死一些凡人罢了，大不了那些人历劫死亡后重新轮转也是有新的一生。
可书包庒言显然不同，他就像先前浑天附身的大祭司一般，还念着那些藏入地下的“子民”们。
黑阳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同时他竟然也有些高兴，因为从对方的反应中他回想起先前那个一无所知的大祭司，自己的第一个凡人朋友。
可惜的是，黑暗与敖清显然对凡人历劫这档子事并不擅长，甚至也不太懂，远远没有随同大祭司一同见证数千年凡人历劫的黑阳明白。
四周一时间寂静下来，大家都沉默下来，似乎都在想对策，可显然这个对策并没有那么好出的。
毕竟，要兼顾一个残缺的种族延续，又要满足创造出一个足以踏出母星的文明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接着，黑阳一拍鱼鳍，他想起来，他那第二个凡人朋友，也就是那个地下城市的第一任王者似乎在死前为那些人类留下过一个用于重启人类文明的终极手段？
似乎再结合黑阳的一些干涉，应该可以兼顾保留旧有的那些残留人类？
黑阳没有多作解释，只是让敖清与对方留在原地一些时日，自己则是去启用那手段。
而黑阳这一走就是数日，这期间敖清两人也没有闲着。
书包庒言是小孩子脾性，见这蛮荒也新奇，竟然说要自己造出一个房子来作为日后的“基地”。
虽然是凡人，可身为顶格凡道的身躯，与现在这个星球的事物显然并不匹配。
书包庒言不准敖清动手，那些深入大地的建木与各种坚韧的植物对他来说并不是难题。
他仅仅靠着肉身的力量，哪怕仅仅是搭配简易的石斧也能轻易将它们伐开。
书包庒言玩得不亦乐乎，不过显然这家伙没有建筑师的潜质，木头就算伐出来做成粗陋的木块木板也仅仅是搭积木一般将他们做成屋子的样子。
不说地基了，甚至一开始那屋子都没有个顶。
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地震后，那丑得比垃圾堆好看不到哪去的屋子终于是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在地震带，书包庒言发现这座全球最高的山巅那是一两天都要震一次。
虽然烈度不是那么强烈，但也保不齐是大的还没来。
但这点他倒是没那么担忧，这些日子下来他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与这颗星球的格格不入。
自己虽然身躯是凡俗，可显然不是这颗星球的凡俗能比的。
哪怕来个大的，这山巅塌了，自己从那山上蹦跶下去恐怕也摔不死。
没错，哪怕同样是凡俗也有高低优劣之分。
从崩塌后的废墟爬出来的书包庒言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站在废墟前一阵长吁短叹。
终于，一直微笑着看着对方玩耍那些木头块的敖清终于看不下去了。
其实一开始她都没看懂对方在干些什么，那七零八碎的木头块如果不是有些想象力还真没办法和房屋搭上边。
直到后来，对方满意地在那破木头堆里睡了下去后她才惊觉，对方身子下歪斜至少二三十度角的竟然是一张床铺？
她微笑，试探性地建议道。
“为什么非要用木材？
公子的身躯强度与这颗星体并不匹配，哪怕一举一动也不是那些轻飘飘的木材能抵抗的。
不如用石材？嗯，地基打深一点再往上搭，反正石材现下这山巅的四周也多得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