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背影消失在汽修厂斑驳的铁门外,卷起的尘土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暗红。林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校徽边缘,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髓。苏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白痕:"你看天上。"
抬头望去,铅灰色的云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旧报纸。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却迟迟不见雨点落下。这种诡异的寂静让林深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见过的"旱雷",老人们说那是山神发怒的前兆。
"把工具都收起来。"苏晴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蹲下身开始整理散落在地上的扳手,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刺耳。林深注意到她整理工具时,左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着——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第二天清晨,林深被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他揉着眼睛走到窗边,看见三辆黑色轿车呈品字形堵在厂门口,车身上没有牌照,但挡风玻璃后的人影让他心头一紧。那些戴着墨镜的男人下车时,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像鼓点般整齐。
"林老板,我们陈总想请您去喝杯茶。"为首的男人递上一张烫金名片,指尖在接触的瞬间传来冰凉的触感。林深注意到对方西装袖口下露出的半截纹身,是条盘踞的青龙,龙眼处有个小小的十字标记。
电话铃突然响起,林深接起时听见苏晴急促的声音:"后门被堵了,监控全黑了!"他挂断电话,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已满布冷汗。名片上的"陈氏集团"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午休时,林深发现那台老式举升机突然开始自动运行。液压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将一辆待修的轿车缓缓升起,又重重落下。金属撞击的巨响中,他看见苏晴脸色煞白地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紧急停止按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
"它自己启动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明明切断了电源。"林深走近时,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他蹲下身检查线路,发现有几根电线被刻意剪断,断面整齐得像是用激光切割的。
"看这个。"苏晴突然指着控制台。林深凑近,发现原本贴满维修指南的玻璃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用血红色油漆写的字:"你们逃不掉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像是用某种特殊的涂料写就。
第三天,林深发现仓库里最关键的几个零件不见了。不是被偷,而是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货架上原本摆放着三个不同型号的发动机缸体,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金属架,连灰尘的痕迹都干干净净。
"监控拍到什么了吗?"林深问正在调取录像的苏晴。女孩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动,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代码像某种不可解读的密码。突然,她猛地捂住嘴,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午夜时分——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货架前,手中拿着个发光的立方体,而这个人影的轮廓,分明是陈默。
"不可能..."苏晴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陈默昨天还在监狱里。"林深凑近屏幕,发现那个人影的胸口位置,隐约可见校徽的轮廓。
当晚,林深在办公室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没有邮票,只有用血写的地址。拆开信纸,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汽修厂的全景图,但照片上多了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在厂房的屋顶上,站着三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拖得很长,像三条纠缠在一起的蛇。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明天中午,带上校徽。"林深的手指突然触到照片上的某个凸起,他翻过来,发现背面用指甲刻着个小小的十字标记,与陈默手下纹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窗外,雨终于下了起来。雨滴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林深望着雨中模糊的树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他转身,看见那台老式举升机不知何时又启动了,液压杆正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像在跳一支诡异的舞蹈。
"你听见了吗?"苏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深刚要回答,却听见举升机发出"嘎吱"一声巨响,液压杆突然卡住,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噪音的间隙,他隐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但当他凑近时,声音又消失了。
"明天中午..."林深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胸前的校徽。金属的凉意再次传来,这次,他感觉校徽在微微发烫,像是里面藏着什么活物。
雨越下越大,汽修厂的铁门在狂风中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林深望着窗外模糊的雨幕,突然想起陈默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