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的情绪成了全球K线,人还能不能做回自己?”
2005年10月,塔克拉玛干沙漠绿钢新城。
清晨六点,太阳像一块烧到橙黄的钢板缓缓升起。玫瑰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T恤,恤,在屋顶做拉伸——那是沈珩用废旧绿钢纤维缝的,透气却带金属光泽,阳光下泛着淡蓝。
她刚抬起手,胸口突然闪过一道微绿的光。与此同时,对面巨型LED屏上的绿钢期货分时图“嗖”地拉出一条直线,涨幅+2.7%。
“第1993次早安。”沈珩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端着两杯咖啡,杯壁贴着温度条——那是他自制的“玫瑰情绪指示计”:咖啡越烫,代表她情绪越高昂。
玫瑰接过,苦得皱眉,屏幕立刻翻绿,涨幅缩回+1.8%。
“我算明白了,”她苦笑,“连喝苦咖啡都能做空自己。”
沈珩递给她一张A4,上面是连夜跑出的数据:自解冻后第30天起,她的心跳变异系数与绿钢主力合约相关系数达到0.997,几乎锁死。
“换句话说,”沈珩推了推眼镜,“你现在是一台行走的交易终端。”
上午9:00 新城食堂
绿钢新城住了十万移民:钢厂工人、科研人员、配套服务商,外加嗅着“活行情”而来的全球券商代表。食堂被改造成“交易食街”,每根立柱都嵌着行情屏。
玫瑰一推门,打饭队伍瞬间侧目——
“玫瑰姐,早啊!”
“姐,今天心情怎样?我多单还套着呢!”
“女神,笑一个,我请你吃小笼包!”
她尽量让嘴角保持15度礼貌弧,可还是被无数手机对准。
“抓拍了!她今天嘴角比昨天高3毫米,快买!”
屏幕同步跳红,绿钢价瞬间飙升+5%。
玫瑰低头,把鸭舌帽压到最低。她忽然怀念起90年代国营厂后门那丛野蔷薇——没人给花拍照,也没人给花下单。
中午12:30 情绪发电轧机
沈珩带她参观最新发明:把人类情绪转化为机械能的“情感涡轮”。
原理简单粗暴:玫瑰戴戒指靠近传感器,情绪越高涨,涡轮转速越快,可带动实验轧机工作。
今天测试,她刚想到“地震灾民”——情绪下沉,涡轮骤停,轧机卡钢,火星四溅。
操作工小声嘟囔:“原来女神难过,我们也得停电。”
玫瑰听见,心里“咯噔”一下,屏幕立刻跳水-3%。
她意识到:自己连悲伤都不敢有了。
下午15:00 家庭影院
沈珩给她放老电影《罗马假日》,想让她放松。
影片放到奥黛丽·赫本吃冰淇淋,玫瑰嘴角刚上扬,戒指绿光闪,实时行情拉出长阳线。
她哭笑不分,拿起遥控器暂停画面:“沈珩,我能不能申请‘情绪封锁’?像银行冻结账户那样。”
沈珩合上笔记本:“可以,但城市会断电,移民会抗议,全球矿商会在你门口排队上吊。”
傍晚18:00 移民广场
一名少年举着“请玫瑰姐开心”的牌子,却被券商推手踩倒,发生冲突。
玫瑰赶到,看到少年膝盖流血,一股怒意直冲太阳穴。
她抬头,目光扫过攒动的人头,以及那些对准她的手机摄像头。
“拍够了吗?”她声音不高,却通过广场广播传出去。
下一秒,行情屏全线闪绿,绿钢价瞬间跌停-10%,新城情感发电站警报大作,灯光成片熄灭。
黑暗里,只剩她胸口戒指的绿光,一跳一跳,像失控的 heartbeat。
夜间20:00 应急指挥室
“情绪跌幅超过安全阈值,再降3%,全城电网将崩溃。”
工程师汇报时声音在发抖。
玫瑰坐在角落,双臂环抱自己,像给心跳上锁。
沈珩走过去,轻轻握住她手:“这不是你的错,是市场的错。”
“市场?”她抬头,眼神茫然,“我就是市场。”
深夜22:30 天台独处
她爬上屋顶,关掉所有灯,想让自己“看不见”行情。
可对面大厦外屏仍实时滚动她的心跳:75、76、80……每跳一次,K线就跟着抖一次。
她抬手,想摘下戒指,却想起沈珩说过:戒指与心肌已长成一体,强行拆除可能导致心脏停跳。
夜风很冷,她抱膝坐下,把脸埋进臂弯——世界瞬间一片漆黑。
屏幕同步黑屏,绿钢暂停交易,全球交易所弹出提示:
“情绪源进入未知区域,临时停牌。”
四、再转:共享痛感——把行情还给众人
凌晨0:00 直播间
沈珩打开手提电脑,开启全球直播。
他把镜头对准自己,掀开上衣,露出肝癌术后长长的疤。
“这是我的疼痛曲线,”他指着旁边实时数据,“从0到10,每天记录。今天,我把它公开,接入城市电网。以后,不只是玫瑰,我们所有人一起为能源负责。”
说罢,他把传感器贴在胸口,屏幕上出现一条全新曲线:沈珩 Pain Index。
灯光重新亮起,却不再跟随玫瑰,而是跟随所有人——
有人头痛,灯光微暗;有人大笑,灯光高亮。
城市恢复了供电,也恢复了“人”的多样性。
清晨5:30 屋顶日出
玫瑰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沈珩的外套。
她走到栏杆边,往下看——广场聚集数万人,却不再举手机拍她,而是面对东方升起的太阳,各自静默。
大屏幕显示:
“今日能源:共享痛感,行情暂停。”
她抬手,戒指绿光转成柔和的蓝,心跳数字慢慢回落:72、71、70……
上午8:00 交易所公告
全球六大交易所联合发布:绿钢期货停牌三天,启动“情绪熔断”机制,待新的定价模型落地。
这是人类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情绪无法负荷”而暂停一种商品交易。
中午12:00 食堂
玫瑰端着餐盘,第一次没有人围堵。
她找到角落坐下,咬下一口馒头,甜味在舌尖绽开——屏幕没有跳红,灯光没有闪烁。
她忽然意识到:暂停,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傍晚18:00 家庭影院
沈珩把老电影继续播放,赫本正在西班牙台阶吃冰淇淋。
玫瑰终于笑出声——不是15度礼貌弧,而是眼角堆满皱纹的大笑。
屏幕仍黑着,没有行情,没有K线,只有电影本身。
她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滴在戒指上——
绿光闪了一下,像回应,又像告别。
夜间22:30,玫瑰熟睡。
沈珩守在床边,电脑突然自动弹出一条代码:
`if (rose_heart == null) market = void;`
紧接着,一行隐藏行情在屏幕底部滚动:
“停牌倒计时:71:59:59后,RH=Rose Heart 将强制重启。”
沈珩猛地看向戒指——那里,绿光正悄悄由蓝转紫,像深海警示灯。
他伸手想关掉电脑,却听见玫瑰均匀的心跳声里,混入一道极细、极冷、极机械的“滴——”。
heartbeat 之外,一条直线正在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