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权战争
书名:钢铁玫瑰 作者:上好佳 本章字数:4847字 发布时间:2025-10-27

——“民营还是国有,这一次,我争的是普通人的天花板。”


1999年5月4日,星期一,上午9:00,深圳蛇口。


玫瑰刚把早餐推给沈珩:白粥、蒸水蛋、一碟用绿钢余热烤干的藜麦脆。她自己没吃,空腹等医院的“离子侵蚀”复查结果。门铃响,不是医生,是两名穿藏青西装的法务——北京市一中院送达员。


“姜玫瑰女士,这是您作为玫瑰控股法定代表人的听证通知书。”


红头文件,落款:冶金工业部、国防科工委、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联合盖章。内容简洁:因“绿钢”涉及国家重大战略安全,拟依法启动“强制国有化”程序;请于30日内赴京参加公开听证,逾期视为放弃申辩。


公章像三把烙铁,烫得玫瑰指尖发颤。沈珩追出来,手里还端着粥碗,白气在两人之间升腾。送达员走后,他低头看文件,声音低哑:“来了。”


玫瑰把通知对折,再对折,直到折成一块硬铁:“那就打。”


午后12:30 员工食堂


消息像长了翅膀。食堂大屏原本播NBA,忽然插播《午间新闻》:“本台获悉,民营龙头玫瑰控股或因涉军工被国有化……”


镜头扫过沙漠基地,背景是正在建造的绿钢潜艇耐压壳。员工们齐刷刷看向玫瑰。她正端着餐盘,盘里两素一荤,和十年前一样。被几百道目光射穿,她只能把餐盘举高,像举起一面看不见的旗:“吃饭,天大的事也得吃饱。”


话音落下,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掌声先零星,后雷鸣。玫瑰鼻子一酸,却不敢停步——她怕一回头,眼泪比米饭先落下。


傍晚18:00 家庭客厅


沈珩用PPT把“强制国有化”法律流程投到白墙。玫瑰盘腿坐地板,拿记号笔在茶几玻璃上画时间轴。


“30天内,我们得证明:绿钢专利属民用、不涉密、且国有化将破坏市场公平。”


玫瑰补充:“还要证明——民营也能承担国家安全。”


两人分工:沈珩负责技术解密与专利清单,玫瑰负责股东动员与舆论。画到一半,沈珩突然弯腰咳嗽,白墙上投出佝偻影子。玫瑰去扶,他摆手:“死不了,先把庭打赢。”


茶几上,医院复查短信亮起:


“姜女士,血离子浓度超标300%,建议立即入院。”


玫瑰划掉短信,继续画箭头——箭头指向5月31日,大字:听证。


深夜23:00 露天停车场


玫瑰独自练车——1992年买的那台老桑塔纳,里程已破50万公里。她绕圈打方向盘,像把未知的命运盘拧直。手机蓝牙响起,是全国最大财经电台直播连线。主持人问:“如果败诉,您会妥协吗?”


玫瑰一脚刹车:“败诉是假设,假设不回答。”


挂电话,她趴在方向盘上,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在防尘垫上洇出深色圆斑,像未完工的钢锭截面。远处灯塔闪了一下,仿佛有人在暗处按下了快门。


路线:深圳→广州→杭州→上海→北京


工具:绿皮火车硬座,二等座,经济舱,出租车


玫瑰拒绝私人飞机,她要数人头,也要被人数。


杭州站 1999年5月12日


散户股东大会,一家影院大厅挤满600人。玫瑰穿白衬衫、黑西裤,脚上是1992年结婚那双皮鞋,鞋跟已磨偏。她开门见山:

“强制国有化,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今天你们帮我,就是在帮自己——帮你们手里那张股票背后的分红权、投票权、做梦权。”


台下有老太太站起来,颤颤巍巍举起一张纸:“我买了500股,是我棺材本。姜总,你输,我陪你输;你赢,我分你一半喜糖。”


玫瑰鞠躬,90度,保持五秒。那一刻,她明白“民营”二字不是资本,是普通人的天花板。


北京站 1999年5月28日


听证前最后路演,北大百年讲堂。玫瑰讲到一半,大屏被黑客入侵,出现黑底红字:

“绿钢=隐形潜艇=战争帮凶——玫瑰控股还想民营?”


场内哗然。玫瑰走上台,用身体挡住投屏,面对观众:

“如果技术有罪,请抓我;如果梦想有罪,请连你们一起抓——因为你们把梦想押给了我。”


掌声压过嘘声,黑客切断信号,屏幕熄灭。玫瑰后背全是汗,却第一次感觉:自己可能赢。


听证日 1999年5月31日


北京一中院大法庭,可容纳200人,实际到场400,过道站满。被告席:姜玫瑰;申请方:冶金部。


流程:

- 申请方陈述:绿钢无磁、耐压、零信号,属“影响国家安全之特种材料”,依法应由国家控股。

- 玫瑰答辩:

(1)出示1985年海南台风原始仓单——证明绿钢配方源自民用救灾钢材;

(2)出示专利证书——专利权归玫瑰控股,未涉国家资助;

(3)播放视频:万名小股东“一人一股”宣言,老太太的棺材本出现在镜头。


玫瑰当庭提交一份新证据:军方下属研究所1997年内部备忘录,写明“绿钢现阶段不具备武器级稳定性,建议继续民营试验”。


文件来自沈珩父——失踪多年,首次通过加密渠道递回。


审判长敲击法槌,宣布休庭30分钟。玫瑰走到走廊,被记者围住,她只说一句:“法律之外,还有人心。”


休庭时间被拉长到2小时。玫瑰靠在楼梯口啃面包,干到难以下咽。沈珩电话打来:“结果不管如何,晚上回家吃面。”


玫瑰笑:“我要加两个蛋。”


刚挂电话,书记员出现:“姜女士,请进庭,宣判。”


审判长宣读:

“……绿钢技术尚未纳入国家秘密目录,强制国有化依据不足,但鉴于其潜在军用价值,法庭裁定:冻结玫瑰控股全部股权30日,期间禁止转让、质押;由国家、企业、第三方机构共同评估,再作最终处置。”


法槌落下,玫瑰长出一口气——不是赢,也不是输,是争取到30天缓冲。她望向窗外,盛夏阳光像1985年海南台风后的第一缕风,刺眼却带生机。


当晚,玫瑰与沈珩飞回深圳。蛇口小院,门锁被撬,桌上放一只快递纸箱,外包装贴着“听证资料”四个字。


玫瑰拆开,里面是一截绿钢耐压壳试片,表面用激光蚀刻一行新字:


“30天后,要么国家,要么我——RH1992。”


试片边缘,还沾着未干的冷却液,闪着幽蓝,像深夜法庭外的月光。


玫瑰指尖刚触到,手机骤响,一条短信跳出:


“倒计时,重新开始:1992小时。”


【第5章 听证30天】

——“当散户开始爱国,资本就得让路。”


1999年6月20日,北京朝阳法院门口。乌压压的云像未退火的钢板,边缘泛着灼眼白光。玫瑰把雨伞压得很低,仍挡不住雨丝斜钻,牛仔外套湿出深色水痕。沈珩在她右侧,左手举伞,右手握保温杯——里面不是咖啡,是医院开的护肝药,药片碰杯壁发出细碎的、金属般的叮叮声。


台阶下,一条长龙蜿蜒到街角:穿橙色雨衣的小散户、套塑料袋的大叔、抱娃的年轻母亲,队伍里有人高举硬纸板——“一人一股,保卫民营!”纸板边缘被雨水泡得发软,字迹却愈发鲜红。玫瑰目光扫过,胸口像被热轧辊碾过,滚烫而钝痛。


“姜总,我们是从洛阳坐夜车来的!”一个光头小伙冲她挥手,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股票交割单,雨水顺着指缝滴成一条小河。玫瑰朝他点头,想说谢谢,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沈珩拍拍她肩:“别停,停了就走不动。”


法院大厅冷气扑面,像从热带直接进了冷库。工作人员递给她一纸《股权冻结通知书》:玫瑰控股全部股份、个人名下资产,自明日起冻结30天,等待听证。大厅顶灯太白,照得纸面浮出一层冷光,玫瑰签名时,笔尖划破纸背,发出“呲啦”一声脆响——像钢材撕裂。


Day 1 北京→天津 高铁二等座


玫瑰故意买二等座,想让媒体拍“亲民照”。结果列车刚启动,过道就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学生自带折叠凳坐在过道,打开笔记本电脑看K线;卖瓜子的小推车进退两难,干脆加入讨论——“姐,绿钢潜艇真零信号?那咱不怕老美啦?”


玫瑰被逗笑:“零信号不敢说,低信号是真。”她掏出签字笔,在对方手机壳背面写:“低信号也是高信心。”下车时,整节车厢掌声雷动,列车长立正敬礼:“祝首长凯旋!”玫瑰愣住——她已多年没被人叫“首长”。


Day 7 郑州 二七广场夜场


广场临时搭起露天舞台,背景布是散户集资喷绘的巨幅国旗,旗面嵌着无数小照片——每人一张持股凭证。玫瑰穿白T恤、牛仔裤,脚踩帆布鞋,与大妈们跳完一支《红色娘子军》,麦克风里喊:“一人一股,也是保家卫国!”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像炼钢时飞溅的火花。


一位拄拐老矿工挤到台前,颤颤巍巍掏出一张1987年“深宝安”老股票:“姑娘,当年我没捂得住,今天我把养老钱全买你,你可要帮我捂住!”玫瑰双手接过,股票纸质脆得掉渣,她忽然弯腰,把老人背上台,对着万人鞠躬:“以后喊我一声‘闺女’,我养你老!”


那一夜,郑州散户开户激增300%,券商系统被挤到宕机。


Day 15 成都 火锅局


玫瑰口腔溃疡,仍陪川籍散户吃麻辣火锅。红油翻滚,她辣得直吸气,却抢着买单。隔壁桌几个机构游资看不下去,阴阳怪气:“民营老板拿散户当枪使,还想绑架国家?”玫瑰没回,端起啤酒杯走过去,“砰”地磕在对方桌面——酒杯碎成三瓣,啤酒泡沫淹没了游资的鳄鱼皮包。


“嘴巴放干净点,我姜玫瑰今天把话撂这儿:三十天后听证失败,我把自己这条命交给法院,绝不赖账!”


全场安静三秒,随即爆出川话喝彩:“雄起!”


第二天,成都商报头版标题:《玫瑰,带刺的那种》。


Day 20 深圳 蛇口大排档


路演最后一站,玫瑰回到原点。大排档设在老轧钢厂旧址,如今改造成海滨公园,旧轨道铺成餐桌,钢包改成火锅盆。玫瑰端起一盘生羊肉,亲手涮进红汤:“当年我把青春下进钢水,今天把未来下进火锅,谁愿意跟我一起熟?”


散户齐声吼:“愿意!”


沈珩站在旁边,偷偷把护肝药含进嘴里,用啤酒送下。玫瑰看见,没说话,只把自己那碗清汤推到他面前——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Day 23 凌晨3:00 北京酒店


玫瑰刚睡下,门缝被塞进一只U盘。插电脑——是一份军方内部报告:《绿钢离子事故致死案例(绝密)》。配图是模糊尸检照,肺部检出“实验钢纳米丝”。更致命的是:报告署名检验人——林小满。


上午9:00 听证会质证


军方律师当庭放出U盘内容,声称“绿钢危及国家安全,必须国有化”。旁听席一片哗然,散户代表脸色惨白。玫瑰看向被告席后的林小满,小满疯狂摇头:“姐,我没签字!”法官敲锤:“安静!”


午间12:00 洗手间


玫瑰堵到林小满,对方泪如雨下:“他们拿我家人威胁,我只是在空白报告上写了名字,内容是他们后期合成!”玫瑰伸手:“证据?”小满掏手机,播放录音——军方科研主管声音清晰:“用死尸涂点钢粉,照片一P,搞定。”


下午15:00 法庭


玫瑰当庭提交反证:尸检医院公章系伪造,检验日期那天林小满在沙漠基地直播炼钢,十万网民作证。军方代理人面色铁青,法官宣布:黑材料不予采信,听证继续。


Day 24 网上深夜


某财经论坛出现热帖:《救救玫瑰,就是救救我们自己》。帖主晒出持股截图:1987股,成本9.8元。回帖瞬间破万——“我出1000!”“我出500!”有人写代码,自动生成众筹链接,目标:3亿元——正好覆盖玫瑰违约冻结款。


Day 28 众筹达成


72小时,来自全国31个省市、87万散户,众筹3.02亿元。账户名称朴实:洛阳老张、成都小刘、海南阿霞……银行系统第一次因为“个人小额累计”而延迟清算。玫瑰在路演大巴上得知消息,沉默三秒,突然把脸埋进臂弯,肩膀剧烈抖动——沈珩没打扰,只把车窗拉开一条缝,风沙灌进来,像给掌声配了鼓点。


Day 30 上午9:00 最终听证


法院门口,散户排成“人”字长廊,每人手里举一张A4:打印着自己的汇款单尾号。玫瑰下车,人群自动让开,像钢板被激光精准切割。她走进法庭前回头望——一片白色纸张在风里翻动,仿佛沙漠里那场盐霜,覆盖了她整个青春。


法庭内


军方代理人不再坚持“全面国有化”,改为“战略参股49%,保留玫瑰控股经营自主权,军民融合董事会拥有一票否决权”。玫瑰看向沈珩,对方微微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在调解书上签字——笔锋如剑,最后一勾几乎划破纸背。


法庭外


散户们齐声倒数:“三、二、一!”玫瑰推门而出,阳光像热轧钢板迎面砸下。她举起那份调解书,人群爆出掌声,有人放响彩炮,红纸屑落在她肩头,像钢花四溅。光头小伙冲上来大喊:“闺女,我们赢了!”玫瑰笑着回应,却突然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救护车


沈珩抱住她,手指触到她额头——滚烫。医生初步诊断:绿钢离子侵蚀症急性发作,需立即住院。玫瑰在担架上睁开眼,抓住沈珩袖口,声音轻得像断钢:“众筹……退给大家,别欠人情。”沈珩点头,却在她掌心悄悄塞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打印着一行小字:

“RH1992—003,解药条件:交出绿钢母株。”


手术室灯亮,红灯像未冷却的钢坯。沈珩坐在长廊尽头,把那张纸条对折,再对折,直到折成一粒硬块。他抬头看墙上电子钟——1999年7月1日09:30,倒计时1992小时,无声开始。走廊尽头,一个穿白大褂、戴鸭舌帽的医生低头走来,帽檐下露出一双与沈家骅一模一样的眼睛。医生与沈珩擦肩而过,轻声丢下一句:


“钢不会生病,人才会。——RH”


手术灯灭,门开,医生却消失无踪。沈珩冲进去,只见手术台上只剩一张被剪开的病号服,和一枚闪着绿光的钢戒指。玫瑰,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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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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