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樱国不是装备精良吗？”
逸尘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锋芒，“他们送来多少，我们就接多少。剥下他们的玄甲，捡回他们的长刀。然后回炉重熔。打造成咱们的剑、咱们的矛，让他们的凶器，变成护佑咱们的家伙。”
圆真听完逸尘的建议，忽然放声大笑，“好小子！这招够狠！让他们的刀，护着咱们的人，让他们的玄甲，挡着他们自己的剑——这才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在此时，一道狼狈的身影突然从天际坠下，踉跄着扑到逸尘面前，“大、大帅！南边……滨江的急报！”
来人是滨江溃兵里逃出的斥候，喉咙被血沫堵着，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撕扯声带：“幻樱国……他们、他们在滨江隘口设了‘炼魂营’，弟兄们……弟兄们全成了他们的‘材料’啊！”
逸尘接过染血的竹简，展开的刹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活过来的蛆虫，钻进他眼底——
“……以凡修百人为引，活剥元神饲‘鬼藏’，三日成军，性嗜人肉，甲胄难挡……”
“……取孕妇腹中胎魂，与地行蟒精血缝合，七日化‘啼魂兽’，声能碎灵脉……”
“……试‘离魂火’于亲子，父持火灼子，子哭嚎愈烈，火愈旺；母护子者，皆投入‘融骨池’，与凶兽骨血共生，观其异变……”
最末一行字被血浸透，却依旧狰狞：“昨日炼‘子母煞’，取母子二人立于赤铁台上，铁渐红，母足焦烂，终未踏子身，遂斩子饲煞，母疯癫，力能撼山，已入先锋营……”
“哐当——”
竹简从掌心滑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逸尘周身的空气骤然凝固，连猎猎山风都似被冻住，唯有周身仙魔之力疯狂翻涌，几乎要冲破束缚。
那名斥候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个血糊糊的布包，抖着递过来：“这是……属下从炼魂营里偷出来的，他们叫‘蚀变录’……”
逸尘接过蚀变录，展开的瞬间瞳孔骤缩。
“蚀界尘注体实验，第一百七十三批：
受试凡修三十人，分三组。甲组注‘微尘’，乙组注‘聚尘’，丙组注‘煞尘’。
时辰一：甲组皮肤生灰斑，痒如蚁噬，抓挠处渗黑血；乙组口鼻流浊涕，呼息带尸臭；丙组双目溢血，嘶吼不止，指节抠断仍不自知。
时辰三：甲组灰斑蔓延至心口，触之如冰，脉息减弱三成；乙组喉间生肉茧，咳吐出半寸长的黑丝，落地能钻土；丙组指甲变利爪，见活物便扑，被铁笼撞得头破血流，颅骨裂而未死。
时辰五：甲组元神开始剥离，离体时发出尖啸，被琉璃盏捕获，呈青黑色；乙组皮肉下似有虫动，剖开见脏器已化作蜂窝，黑丝缠骨而生；丙组啃食笼栏铁条，齿落仍噬，涎水溅处，木石皆腐。
记录者：石井原四郎。
注：丙组可控性差，然破坏力最优，可作‘蚀奴’先锋；甲乙组元神纯度不足，已销毁……”
“他们……他们拿蚀界尘当药引，”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不敢哭出声，“我亲眼看见他们把灰粉拌进粥里，逼着俘虏喝。有的人喝下去就倒了，皮肤像被水泡烂的纸，一撕就掉；有的撑了三天，五脏六腑都变成灰泥，临死前还在抓自己的脸，喊‘痒……痒啊……’”
斥候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猛地抬手抓向腰间的短刀，刀刃刚触到脖颈，就被一道无形的灵力死死钉在原地。
“你要做什么？”逸尘凝着仙力的指尖微微震颤，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斥候僵在原地，眼泪混着血污淌下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大帅……求您成全！我、我也着了他们的道……我能逃出来是他们有意为之，石井原四郎那个王八蛋，说要看看‘活体传播’的速度，说……说等这蚀界尘在咱们这儿传开，仙魔修士也好，凡夫俗子也罢，到头来都是他们剖解台上的牲畜……”
“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他猛地拔高声音，咳得更凶了，“可那蚀变录上的字，那些被铁笼困住的弟兄的脸，我忘不掉啊！我要把那些王八蛋的罪证带回了！”
“从炼魂营爬出来时，我左肋就起了斑。”
他喘着粗气，咳出的血沫溅在衣襟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路往回赶，全靠咬破舌尖逼出的灵力裹着周身，半点不敢让这脏东西散出去——不敢歇脚，不敢碰任何人，连路过的山村都绕着走，生怕沾了草木，把祸根留给百姓……”
“如今...我已功成身退...”
他突然惨笑起来，听得人心头发紧，“能把罪证带回来，就算死，老子也值了！”
“大帅，您别护着我了……这灵力撑不了多久了。”
他望着演武场上那些沉默的凡修，突然用力挺直腰杆，尽管双腿抖得像风中的残烛：“求您给我个痛快，再把我的尸身烧干净，挫骨扬灰都成——就当……就当我最后还能护着弟兄们一次。”
演武场上死一般的静，只有风卷着尘土掠过的轻响。
逸尘望着斥候，指尖微微发颤。
他比谁都清楚蚀界尘的霸道，医修们连轻症都束手无策，更别说这种被特意培育的“弥散型”。
可亲手斩杀并肩作战的兄弟……他做不到！
“大帅不可！”
王老五爆喝制止，“这弟兄是拼了命把罪证带回来的！就算……就算真要走那一步，也不能是现在！”
演武场边缘的凡修们纷纷附和，声音里带着急吼吼的沙哑：
“是啊大帅！他是咱们的功臣！”
“哪有把功臣往死路上推的道理？”
“找间屋子锁起来便是！总能想出法子的！”
斥候愣住了，眼泪突然决堤——他原以为自己说出真相时，迎来的会是恐惧与排斥，却没料到这些刚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凡修，竟会为他吼出这样的话。
逸尘深吸一口气，胸口翻涌的气血被强行压下，声音陡然沉了下来，“王大哥，去谷后找间最偏的空屋，门窗用玄铁加固，布上三重锁灵阵。”
他转向斥候，掌心涌出温和的仙力，轻轻按在对方颤抖的肩头：“派几个兄弟照看一些，每日三餐从窗缝递进去，再加两炉凝神丹——就算抑制不住，也得让弟兄走得体面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