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喋血黄沙 第147章:清理门户
养蛊窟底层的青铜鼎还在冒着丝丝绿烟,烟缕缠绕着石壁上的蛊虫巢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唐无邪瘫在地上的身影早已被蛊虫啃噬得不成样子,只剩一截青黑色的小腿露在外面,皮肤紧绷着嶙峋的骨骼,像段被沙漠烈阳晒枯的朽木,周围还散落着几枚被啃碎的指骨,白森森的与地上的绿黏液形成刺目的对比。
唐龙用软剑挑开散落的蛊虫尸体,剑尖轻轻挑起那本染血的《唐门毒谱》。绢册的边缘已被毒液腐蚀得卷曲发黑,页角处还黏着几只死去的细小蛊虫,却依旧牢牢吸附着几滴暗红色的血珠——那是唐无邪的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的手臂被刚才的毒雾熏得通红,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脉络,显然已吸入了少量毒气。
“先处理伤口,这毒雾是‘腐心蛊’的涎液蒸出来的,渗入血脉就麻烦了。”唐虎从怀里掏出个鎏金小盒,里面装着乳黄色的金疮药,药粉里混着细小的银砂——这是唐门特制的“解蛊散”,能中和大部分蛊毒。他往唐龙发红的手臂上撒药时,铁尺随意地靠在石壁上,发出“当”的轻响,在空旷的洞窟里格外清晰,惊得角落里几只残存的蛊虫簌簌逃窜。“母巢的机关已经被我用铁尺卡住,半个时辰后就会自动坍塌,我们得抓紧时间,迟了就被埋在这里了。”
唐豹正用浸过烈酒的布巾擦拭双镖上的血迹,镖尖的寒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唐无邪的教徒还在外面,刚才撤退时我在甬道转角看到至少有五十人守着,个个腰间都挂着蛊虫竹筒,手里的弯刀还沾着我们兄弟的血。”他将擦干净的飞镖别回腰间的镖囊,又从行囊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瓷瓶,瓶身上刻着“七绝散”三个字,封口处还贴着唐门的朱砂符。“这是我出发前带的‘七绝散’,能让蛊虫暂时失去攻击性,待会儿突围时撒在身前,能挡一挡。”
唐龙将毒谱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贴身的油布袋里——那油布是用雪山牦牛的油脂浸过的,能隔绝毒液和潮气,是唐门弟子专门用来装重要物件的。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初生的婴儿,指尖划过绢册上的血迹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惋惜,有痛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残肢,忽然低声道:“按唐门门规,叛门者当废其武功,断其十指,永世不得踏入蜀中半步,即使他已经……”
“可他已经被蛊虫啃得只剩一截腿了,哪还有十指可断?”唐虎的话没说完,就被唐龙冷冷打断。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按门规处置。”唐龙的声音冷得像溶洞里的寒气,软剑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剑尖指向甬道深处,那里传来教徒们隐约的交谈声。“走,先出去再说,不能让他的尸体烂在这养蛊窟里,丢了唐门的脸。”
三人呈品字形往甬道外移动,唐龙在前开路,软剑斜指地面,剑尖时不时挑开地上的蛊虫;唐虎居中护着油布袋里的毒谱,铁尺横在身前,随时准备应对突袭;唐豹断后,双镖已经滑入手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甬道两侧的陶罐因为刚才的打斗倾倒了不少,绿色的黏液在地上汇成蜿蜒的小溪,踩上去“咕叽”作响,混杂着蛊虫垂死的嘶鸣,像一首诡异的哀乐在狭长的通道里回荡。
“前面有动静,屏住呼吸。”唐豹突然压低声音,双镖在掌心微微转动,镖尖对准甬道转角。那里的火把突然晃动起来,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带起的风里裹着熟悉的甜腥味——那是唐无邪秘制的“百日醉”,吸入三口就会浑身麻痹,任人宰割。
“屏住呼吸,用内力护住心脉!”唐龙的软剑在身前划出半圆,剑气带着内力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袭来的毒雾挡在三尺之外。他对唐虎使了个眼色,两人突然加速,一左一右绕到转角处,脚步轻得像猫,连衣袂都没带动一丝风。
火把下,五个黑衣教徒正举着弯刀守在那里,他们的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透着凶光的眼睛。为首的那人手里还捧着个锦盒,盒盖半开,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毒针,针尾泛着淡蓝色的光——那是唐门的“孔雀胆”毒针,见血封喉。看到唐龙三人,他们立刻挥舞着弯刀冲上来,刀风里夹杂着细碎的针影——那是将毒针藏在刀背上的阴招,正是《唐门毒谱》里记载的“流星刀”,当年还是唐无邪亲手教给这些教徒的。
“找死!”唐虎的铁尺带着破空声劈来,尺风扫过之处,教徒的弯刀纷纷断裂,刀刃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他的“破毒式”是唐门专门用来破解阴毒招式的,铁尺看似笨重,却总能精准地敲在对方的麻筋上,不过三个回合,就有两个教徒捂着手臂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是刚才吸入了“七绝散”的粉末,蛊虫已经在他们体内发作了。
唐豹的双镖则如鬼魅般穿梭,镖尖专打教徒的关节。他的“锁喉镖”练得炉火纯青,一枚飞镖擦着为首教徒的咽喉飞过,钉在身后的石壁上,镖尾还缠着半片衣襟,布料上瞬间渗出黑血。那教徒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的锦盒“啪”地掉在地上,毒针撒了一地,他转身就想跑,却被唐豹另一枚飞镖钉在膝盖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惨叫起来。
唐龙的软剑最是诡异,剑尖时而如灵蛇吐信,直取要害;时而如柳絮纷飞,用巧劲拨开袭来的毒针。他的“流云掌”与软剑配合得天衣无缝,左掌逼退正面的教徒,右剑则趁机挑飞他们腰间的蛊虫竹筒,绿色的黏液溅了满地,蛊虫落地后还在挣扎着往人身上爬,却被唐龙一脚踩碎,发出“啪”的脆响。
解决掉五个教徒,不过弹指间的功夫。唐豹捡起地上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毒针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针尾的蓝色比寻常毒针更深——显然是唐无邪特意加强了毒性。“是唐无邪的贴身暗器,看来他早就安排了后手,想在这里堵我们。”他将锦盒揣进怀里,打算带回唐门交给掌门查验。
“别管这些,快走,母巢要塌了!”唐龙的声音有些急促,他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轰隆”声——那是母巢机关启动的前兆,石壁上已经开始往下掉碎石,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
三人刚冲出甬道,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养蛊窟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站着上百个黑衣教徒,个个举着弯刀,腰间的竹筒里传来“窸窣”的虫鸣,像无数只小虫子在耳边爬。他们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唯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圈子中央的高台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本该被蛊王咬死的唐无邪!
他的左腿已经被齐膝斩断,伤口处裹着厚厚的麻布,上面渗着暗红色的血,还能看到几只用麻布包着的蛊虫在里面蠕动。此刻他正拄着根铁拐,铁拐顶端还缠着几圈铁丝,上面挂着几个小小的蛊虫笼子。他手里捧着那本《唐门毒谱》,绢册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脸上却露出疯狂的笑,牙齿缝里还沾着血丝:“大哥,二哥,三弟,别来无恙啊?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你没死?”唐虎的铁尺猛地握紧,指节发白,他明明看到唐无邪被蛊王咬住了喉咙,怎么可能还活着?
“托你们的福,捡回一条命。”唐无邪拍了拍身边的青铜鼎,鼎里的蚀心蛊正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泛着透明的绿色,“蛊王虽然咬了我,但也让我明白了毒谱的真谛——以血养蛊,以蛊炼人。”他突然掀开麻布,露出的伤口处竟然爬满了细小的蛊虫,那些虫子正贪婪地啃噬着他的血肉,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黑腐烂,却看不到一滴血流出。“你们看,我现在可是百毒不侵!这些蛊虫在我体内筑巢,任何毒药都伤不了我!”
唐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软剑的手都在发抖:“你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养蛊?唐门的规矩你都忘了吗?”他从小看着唐无邪长大,知道他性子偏激,却没想到他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规矩?规矩能让我变强吗?能让我拿到毒谱吗?”唐无邪的铁拐突然指向唐龙,眼神里满是怨毒,“大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软肋吗?你最在意的就是唐门的名声,最想保护的就是这些所谓的‘规矩’!”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偶,木偶上用朱砂画着唐龙的生辰八字,还贴着几根黑色的头发——那是唐龙昨天打斗时掉落的。“这是我用你的头发和指甲做的‘替身蛊’,只要我念动咒语,你就会和这木偶一样,受尽蛊虫啃噬之苦!”
话音未落,唐龙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捂住胸口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他的嘴角溢出黑血,玄色劲装的前襟迅速被染透——那是中了“替身蛊”的征兆,体内的蛊虫开始啃噬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大哥!”唐豹怒吼着就要冲上去,却被唐虎死死拦住。
“别冲动!”唐虎的声音低沉而急促,铁尺在身前划出一道残影,挡住唐豹的去路,“他在用蛊术牵制我们,拖延时间等母巢坍塌,我们不能中了他的计!”他能看到唐无邪身后的养蛊窟顶部已经开始往下掉碎石,烟尘越来越浓,用不了多久,整个洞窟就会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