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星人的虚影在祭坛上方浮动,银白色的长袍边缘随着气流轻轻摆动,像被月光浸润的水波。虚魅的指尖悬在距离星核不足一寸的地方,那股纯净的星力顺着指尖缝隙钻进皮肤,在血管里汇成温暖的溪流,将体内最后一丝暗物质残留冲刷得干干净净。他盯着老人透明的面容,忽然注意到对方眼眶深处,也藏着与星图仪相似的银线纹路——那是长期与星核共生才会留下的印记,和雾岛守护者家族的血脉图腾如出一辙。
“三百年前,雾岛还没有建立屏障的时候,我们守星人就已经在烬海守护星核了。”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虚影忽然变得透明了几分,像是随时会消散,“那时的烬海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海水是湛蓝的,星空能清晰地映在海面,直到‘暗渊之门’在海底裂开,暗物质像毒藤一样蔓延,才把这里变成了死海。”
虚魅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星核的余温。他环顾四周的空地,发现祭坛周围的白色石头上,刻着许多模糊的壁画——有的画着身披铠甲的战士与黑色怪物厮杀,有的画着人们将星核嵌入祭坛的场景,还有一幅画着裂开的海面下,藏着一只布满鳞片的巨大眼睛。这些壁画的风格与雾岛圣殿里的古老壁画完全一致,显然出自同一族群之手。
“你们和雾岛的守护者,是什么关系?”虚魅问道,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块雾岛守护者的信物,是用星银打造的北斗七星吊坠,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祭坛上的星核。
老人的虚影笑了笑,眼角的银线纹路随之闪动:“我们本是同族,都是‘观星者’的后裔。三百年前,暗物质刚开始蔓延时,族里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将星核带到雾岛,用雾岛的天然屏障保护它;另一派则认为,星核必须留在烬海,才能镇压暗渊之门。最后,我带着愿意留下的人,在这里建立了守星岛,而你们的先祖,则带着一部分星银,去了雾岛建立屏障。”
虚魅愣住了,他从未在雾岛的古籍里看到过这样的记载。长老们只说过,雾岛的守护者家族世代守护着“来自烬海的秘密”,却从未提及还有“观星者”这样的同族。他低头看向腰间的吊坠,吊坠上的星银纹路开始发光,与祭坛上星核的光芒遥相呼应,形成一道细小的光链。
“为什么古籍里没有记载这些?”虚魅追问,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如果守星人说的是真的,那雾岛的屏障和星核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更深层的联系,而他这次来烬海寻找星核,恐怕不仅仅是修复屏障那么简单。
老人的虚影叹了口气,透明的手指指向祭坛上的星核:“因为当年的分裂,让两派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们的先祖带着星银离开后,暗渊之门的力量突然增强,我们守星人几乎全军覆没,只能靠星核的力量维持最后的屏障。而雾岛那边,或许是因为失去了星核的指引,星银的力量越来越弱,最后连先祖们留下的记载,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了。”
说到这里,老人的虚影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银白色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虚魅注意到,祭坛上的星核光芒也弱了几分,原本纯净的银白色,此刻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灰雾。
“我的时间不多了。”老人的声音变得急促,“暗渊之门的封印快要松动了,星核的力量也在不断消耗。你必须尽快带走星核,去雾岛激活‘星轨大阵’——只有将星核放回大阵的中心,才能重新加固雾岛的屏障,同时彻底封印暗渊之门。”
“星轨大阵?”虚魅皱起眉,他在雾岛生活了二十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就在雾岛圣殿的地下,你们的先祖将它隐藏了起来,只有守护者家族的血脉,才能打开入口。”老人的虚影伸出透明的手,轻轻落在虚魅的额头上,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那是关于观星者族群的历史,关于星轨大阵的构造,还有激活大阵的方法。虚魅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无数陌生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湛蓝的烬海上,无数艘刻着星图的船只在航行;雾岛圣殿的地下,一座巨大的圆形大阵正在发光;暗渊之门裂开的瞬间,黑色的暗物质像潮水般涌出,吞噬了无数生命……
当信息流停止时,虚魅已经满头大汗,他扶着祭坛的边缘,才勉强站稳。老人的虚影已经变得几乎透明,只剩下一双闪烁着星芒的眼睛还能看清。
“记住,激活星轨大阵需要‘三物’——星核、守护者的血脉,还有‘星银之钥’。”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星银之钥就在……就在守星岛的灯塔里,你去……”
话音未落,老人的虚影突然化作无数银白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祭坛上的星核光芒也彻底暗淡下来,原本泛着灰雾的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像是随时会碎裂。
虚魅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伸手,将星核从祭坛的凹槽里取了出来。星核入手冰凉,比他想象中要轻得多,表面的裂纹还在不断蔓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想要冲破束缚。
“必须尽快找到星银之钥。”虚魅握紧星核,转身朝着森林外跑去。刚才老人传递的信息流里,有关于星银之钥的记载——那是一把用纯星银打造的钥匙,上面刻着完整的星轨图,是打开星轨大阵的关键。而守星岛的灯塔,正是存放星银之钥的地方。
他在黑色的森林里快速奔跑,树叶上的银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刚才还寂静无声的森林,此刻却开始出现异动——原本泛着银光的树叶,开始慢慢变成灰色;风穿过树叶的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地面上的小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成黑色的粉末。
虚魅心里一紧,他知道,这是因为守星人的力量消失了,岛上的屏障开始失效,暗物质正在重新入侵。他必须尽快回到码头,带着船员们和星核离开这里,否则,整座守星岛都会被暗物质吞噬。
当他跑出森林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码头附近的黑色石头,已经开始出现锈蚀的痕迹;“渡厄号”的甲板上,原本被光柱修复的铁板,又重新出现了细小的坑洞;阿澈和船员们正拿着工具,拼命加固船身,脸上满是焦急。
“先生!您回来了!”阿澈最先看到虚魅,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快步跑了过来,“岛上的屏障好像失效了,暗物质正在入侵,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虚魅点了点头,举起手里的星核:“我找到星核了,但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星银之钥,在灯塔里。阿澈,你立刻带着船员们做好起航准备,我去灯塔拿钥匙,五分钟后在船上汇合。”
“先生,我和您一起去!”阿澈立刻说道,手里已经握紧了一把消防斧。
“不用,你留在这里指挥船员,我很快就回来。”虚魅拍了拍阿澈的肩膀,转身朝着灯塔的方向跑去。灯塔就在森林的中央,距离码头大约有两里路,以他的速度,五分钟足够往返。
他沿着刚才来时的路,再次冲进黑色的森林。此刻的森林已经变得更加危险,地面上的黑色粉末越来越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树木的枝干开始扭曲,像是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那是暗物质侵蚀植物后发出的味道。
虚魅不敢停留,全力朝着灯塔奔跑。他能感觉到,星核在他的手里不断震动,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大,像是在催促他快点。
终于,他看到了灯塔的轮廓。灯塔比他想象中要高,大约有五十米,塔身是用白色的石头砌成的,上面刻着许多星图纹路。此刻,灯塔顶端的灯光已经熄灭,塔身的石头也开始出现锈蚀的痕迹,像是随时会倒塌。
虚魅快步跑到灯塔门口,推开门——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灯塔内部是中空的,中间有一道螺旋形的楼梯,一直延伸到顶端。楼梯的扶手是用星银打造的,此刻正泛着微弱的光芒,抵抗着暗物质的侵蚀。
他沿着楼梯快速向上爬,星核在他的手里震动得越来越厉害,表面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中心,露出了里面淡淡的黑色——那是暗物质已经开始入侵星核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虚魅在心里默念,手脚并用,加快了爬楼梯的速度。楼梯上的星银扶手光芒越来越弱,原本银白色的金属,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
当他爬到灯塔顶端时,终于看到了星银之钥——它被放在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里,悬挂在灯塔的正中央。水晶盒子外面刻着一层星图阵法,正泛着微弱的光芒,保护着星银之钥不被暗物质侵蚀。
虚魅快步走过去,伸手想要取下水晶盒子。可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盒子时,盒子外面的星图阵法突然亮起,一道银白色的光墙挡住了他的手。
“这是……守星人的阵法。”虚魅皱起眉,他想起刚才老人传递的信息流里,有关于这个阵法的记载——这是“血脉验证阵”,只有观星者的后裔,才能通过阵法的验证,取下星银之钥。
他深吸一口气,将握着星核的手举到光墙前,同时将腰间的北斗七星吊坠摘下来,放在光墙的另一侧。星核和吊坠同时发出光芒,与光墙上的星图阵法相互呼应。
“以观星者后裔的名义,请求通过验证。”虚魅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如果无法通过验证,他就拿不到星银之钥,也就无法激活星轨大阵,雾岛的屏障和烬海的暗渊之门,都会彻底失控。
光墙上的星图阵法开始转动,发出一阵细碎的嗡鸣。虚魅能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光墙里传来,顺着他的指尖,进入他的体内,开始检查他的血脉。那股力量很温和,像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几秒钟后,光墙突然消失了,水晶盒子自动打开,星银之钥从盒子里飘了出来,落在虚魅的手里。星银之钥大约有十厘米长,上面刻着完整的星轨图,一端是北斗七星的图案,另一端是暗渊之门的封印纹路,入手冰凉,却带着一股纯净的星力。
“太好了!”虚魅握紧星银之钥,转身就要下楼。可就在这时,灯塔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塔身的石头开始脱落,砸在楼梯上发出“轰隆”的声响。他抬头看向窗外,只见远处的海面已经变成了黑紫色,暗物质像潮水般涌来,已经淹没了一半的守星岛,森林里的树木正在快速倒塌,变成黑色的粉末。
“不好!暗物质来得太快了!”虚魅心里一沉,立刻沿着楼梯快速向下跑。楼梯上的星银扶手已经完全变黑,失去了抵抗暗物质的能力,石块不断从头顶落下,砸在他的身边,扬起阵阵灰尘。
他拼命向下跑,终于冲到了灯塔门口。可就在他跑出灯塔的瞬间,身后传来一阵“轰隆”的巨响——灯塔的顶端已经倒塌,塔身开始倾斜,像是随时会完全倒塌。
虚魅不敢回头,全力朝着码头的方向跑去。此刻的守星岛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地面上的黑色粉末已经没过了脚踝,踩在上面像是踩在松软的泥土里;空气中的腐臭气息越来越浓,吸入一口都觉得喉咙发痛;远处的海面上传来阵阵巨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冲破海面。
他跑了大约一半的路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渡厄号”的汽笛声!他回头一看,只见“渡厄号”已经启动,正朝着他的方向驶来,甲板上,阿澈正挥舞着一面红色的旗帜,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先生!快上船!”阿澈的声音带着焦急,“暗物质已经快要到这里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虚魅心里一暖,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渡厄号”在距离他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放下了一艘小船。阿澈亲自划着小船,快速向他驶来。
“先生,快上来!”阿澈将小船划到虚魅身边,伸出手想要拉他上船。
虚魅刚要踏上小船,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黑色的暗物质从裂缝里涌出,像一条黑色的蛇,朝着他的脚腕缠来。
“小心!”阿澈大喊一声,伸手用力将虚魅拉进小船里。就在虚魅掉进小船的瞬间,那道黑色的暗物质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腕,一阵剧烈的灼痛感传来,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皮肤。
“快划!”虚魅忍着痛,拿起船桨,和阿澈一起拼命划向“渡厄号”。暗物质像潮水般追在小船后面,所过之处,地面和海水都变成了黑紫色,连空气都开始扭曲。
终于,他们划到了“渡厄号”旁边。甲板上的船员们立刻放下绳索,将虚魅和阿澈拉上了船。
“立刻起航!全速离开守星岛!”虚魅刚站稳,就对着舵手大喊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腕——那里已经变成了黑紫色,暗物质正在顺着血管向上蔓延,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灼痛感。
“先生,您受伤了!”阿澈看到虚魅脚腕上的黑紫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去叫老船医!”
“不用,先起航!”虚魅拦住阿澈,目光坚定地看向舵手,“暗物质很快就会追上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舵手立刻转动舵轮,“渡厄号”的动力系统全力运转,船身快速离开守星岛,朝着雾岛的方向驶去。虚魅站在甲板上,回头看向守星岛——整座岛屿已经被暗物质完全淹没,灯塔在暗物质的侵蚀下,终于彻底倒塌,变成了一堆黑色的废墟。
“先生,您的脚腕……”阿澈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担忧。
虚魅低头看了看脚腕,暗物质已经蔓延到了小腿,黑紫色的纹路像藤蔓一样缠绕在皮肤上。他从怀里拿出星核,星核表面的裂纹已经停止蔓延,但里面的黑色还是越来越浓。
“老船医呢?让他来给我处理一下,顺便把星核和星银之钥保管好。”虚魅说道,他知道,暗物质的侵蚀不能拖延,否则会像上次在裂谷带一样,蔓延到全身。
阿澈立刻转身去找老船医。不一会儿,老船医拿着一个锡制的小盒跑了过来,盒子里装着墨绿色的药膏,和上次治疗虚魅左眼时用的一样。
“先生,您先坐下,我给您处理伤口。”老船医扶着虚魅坐在甲板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裤腿。当看到虚魅小腿上的黑紫色纹路时,老船医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暗物质比上次裂谷带的还要厉害,已经开始侵蚀您的肌肉了,必须尽快清除。”
他打开锡制小盒,用手指挑了一点墨绿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虚魅的脚腕和小腿上。药膏刚一接触到皮肤,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上次左眼的灼痛感还要强烈。虚魅咬紧牙关,没有出声,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星银之钥——星银之钥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稍稍缓解了他的痛苦。
“先生,这星银之钥……”老船医注意到了虚魅手里的钥匙,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我在雾岛的古籍里见过它的记载,据说它是打开某个大阵的关键。”
虚魅点了点头:“它是打开星轨大阵的钥匙,就在雾岛圣殿的地下。我们必须尽快回到雾岛,激活星轨大阵,否则星核会被暗物质彻底侵蚀,暗渊之门也会彻底松动。”
老船医的手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先生,您知道激活星轨大阵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虚魅愣住了:“代价?老人的信息流里没有提到。”
“我在古籍的残页里看到过,星轨大阵的激活,需要以守护者的生命力为引。”老船医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也就是说,激活大阵的人,会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生命力消耗越多,大阵的力量就越强。如果要同时加固雾岛屏障和封印暗渊之门,恐怕需要消耗……全部的生命力。”
虚魅的心脏猛地一沉,手里的星银之钥差点掉在地上。他想起了雾岛的长老们,想起了阿澈,想起了雾岛上所有的人——如果他不激活星轨大阵,雾岛的屏障会彻底失效,暗物质会吞噬整个雾岛;如果他激活大阵,就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先生,您……”阿澈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他显然也听到了老船医的话。
虚魅深吸一口气,将星银之钥和星核递给老船医:“先把它们保管好,用星银包裹起来,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