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隘口对峙,细作现形
书名:诸子问鼎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856字 发布时间:2025-10-26

第八十七章 隘口对峙,细作现形

 

函谷关的晨光刺破云层时,北侧三号区域的战场仍弥漫着未散的血腥气。墨家弟子们肩扛着装满生石灰的麻布口袋,弯腰将粉末均匀撒在满地血污上,白色的粉尘与暗红色的血迹交融,升腾起阵阵刺鼻的白雾,与昨夜未散尽的硫磺味交织在一起,呛得人不住咳嗽。几名年轻的墨家弟子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口鼻,指尖却仍紧紧攥着腰间的青铜短刀——战场的惨烈远超他们的预想,断裂的戈矛斜插在泥土中,枪尖挂着破碎的甲片与凝固的血块,被踩踏变形的盾牌上布满刀痕,偶尔还能看到嵌在木头里的弩箭残骸。

 

联军士兵们正忙着清点战利品,堆积如山的秦军兵器、甲胄与旌旗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几名赵军士兵合力抬起一尊青铜弩机,弩机的弓弦已断裂,机括处还沾着血迹,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其搬到物资堆旁,与其他缴获的军械归置在一起。不远处,韩军士兵正押着三千余名秦军俘虏前往囚营,铁链拖拽地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俘虏们衣衫褴褛,有的肩头还渗着血,低垂的头颅上满是疲惫与绝望,偶尔有人抬头望向崤山古道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赵奢身着擦拭干净的银鳞甲,肩甲处的划痕被打磨得浅了些,却依旧能看出昨夜激战的痕迹。他站在营寨最高处的瞭望塔上,虎头湛金枪斜倚在栏杆上,枪穗上的红缨在晨风中微微晃动。目光越过营寨的矮墙,远眺崤山古道——隘口处浓烟袅袅,黑色的秦军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块块凝固的阴影,隐约能看到崖壁上忙碌的秦军士兵,显然在加紧加固防御。“白起倒是沉得住气。”赵奢低声自语,手指轻抚过枪杆上的防滑纹路,枪尖折射的晨光刺痛了眼底,“两万精锐折损过半,竟还能稳住阵脚,不愧是秦军战神。”

 

许历快步走上瞭望塔,沉重的脚步声在木板上发出“咚咚”回响。他手中捧着一份折叠整齐的麻纸战报,神色凝重,甲胄上的铜扣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将军,昨夜一战的详细战报已统计完毕。我军共斩杀秦军八千三百余人,其中包括三名都尉、七名校尉;俘虏三千二百余人,缴获战马两千一百匹、粮草五万三千石、弩箭十万七千支,另有青铜弩机二十八尊、投石机五架。”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我军伤亡两千二百余人,其中韩军伤亡九百余人,魏军伤亡六百余人,赵军伤亡五百余人。墨巨子已率领弟子们在营寨西侧搭建了临时医棚,重伤士兵正在接受救治,轻伤者已能协助整理物资。另外,陈轸在审讯中拒不认罪,今早试图咬舌自尽,被值守的墨家弟子及时制止,目前已用木枷锁住下颌,关押在中军帐西侧的囚车中,由十名精兵看守。”

 

“拒不认罪?”赵奢眼神一冷,银鳞甲在晨光中泛着寒芒,“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传我命令,将陈轸带到战俘营,让他亲眼看看那些被他坑害的秦军俘虏,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遵命!”许历躬身应诺,转身快步走下瞭望塔,腰间的长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剑鞘与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中军帐内,檀香袅袅,驱散了些许战场的血腥气。田忌身着褐色战甲,正俯身凝视案几上的舆图,舆图用细密的丝线绣成,山川河流、关隘要道标注得一清二楚,红黑两色石子密密麻麻地堆在上面,代表联军与秦军的兵力部署。崤山古道的隘口处,黑色石子堆成了一道厚厚的防线,旁边用墨笔标注着“秦军弓弩手密集”“滚石机关”“粮草囤积处”等字样。

 

“白起如今龟缩在崤山隘口,凭借地形优势固守,这隘口两侧是陡峭山崖,中间只有一条宽不足丈的通道,最窄处仅容两匹马并行,易守难攻。”田忌手指重重敲了敲舆图上的隘口位置,沉声道,“我军若强行进攻,秦军只需在崖上布置弓弩手与滚石,便能给我们造成惨重代价。可若不尽快击溃秦军,等他们的后续援军从咸阳赶来,我们将再次陷入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

 

蔺相如身着月白色长衫,手持羽扇轻摇,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舆图上的韩魏两国疆域:“赵王已派使者携带重金前往韩魏,请求增派两万援军与十五万石粮草,预计十日之内便能抵达函谷关。在此之前,我们不宜主动进攻,应先加固函谷关防线,彻底清理内部潜伏的细作,稳定军心士气,待援军到来后,再集中兵力与秦军决战。”

 

“蔺大夫所言极是。”墨翟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弩箭,箭头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涂抹了毒药,“昨夜被俘的秦军小校已招供,白起在联军后勤部门安插了五名细作,负责打探粮草、武器与伤药的损耗情况,他们的联络暗号是‘玄鸟南飞’。后勤部门是联军的命脉,若不尽快揪出这些细作,他们一旦在粮草中下毒,或暗中破坏武器装备、烧毁伤药,后果不堪设想。”

 

他将弩箭放在案几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已有一计。可让负责后勤的韩魏官员故意在清点物资时制造疏漏,在账簿上标注‘粮草仅余十日用量、弩箭破损过半、伤药短缺’的假消息,再安排两名可靠的墨家弟子,伪装成想要投靠秦军的后勤士兵,以‘传递后勤机密情报’为由,接触那些日常行为可疑之人。若有人主动提及‘玄鸟南飞’的暗号,便是秦军细作无疑。”

 

“此计甚妙!”田忌抚掌赞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墨巨子果然智计过人,就按你说的办!我立刻下令,让韩魏两国的后勤官员全力配合,务必将这些潜伏的蛀虫一网打尽!”

 

蔺相如也点头附和:“需嘱咐那两位墨家弟子多加谨慎,这些细作潜伏多日,必定心思缜密,切勿露出破绽。”

 

墨翟颔首:“放心,所选弟子皆是心思活络、应变能力极强之人,且精通墨家的伪装之术,不会出岔子。”

 

与此同时,战俘营内戒备森严,数十名联军士兵手持长戈站在营寨四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营内的秦军俘虏。陈轸被两名墨家弟子押着,双手反绑在身后,木枷仍锁在下颌,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他身着沾满尘土的青色长衫,头发散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依旧能看到他苍白的面色与颤抖的身躯。

 

营内的秦军俘虏们看到他,瞬间爆发出一阵怒骂声,有的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砸来,有的挥舞着拳头嘶吼:“叛徒!你这个叛徒!”“若不是你传递假消息,我们怎会落入联军的埋伏!”“杀了他!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石子砸在陈轸的肩头与背上,疼得他身体一缩,却依旧强装镇定,头颅微微扬起,避开那些愤怒的目光。一名被俘的秦军校尉看到他,猛地挣脱身边士兵的束缚,冲到营寨门口,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陈轸!你当初在白起将军面前夸下海口,说能里应外合烧毁联军粮草,让我们一举攻破函谷关,如今却害得我们损兵折将,沦为阶下囚,你还有何面目见人!”

 

陈轸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闪烁,不敢与那名校尉对视,嘴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声响,脸颊因羞愧与愤怒涨得通红。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后勤士兵服饰的年轻人提着一个食盒,快步走到战俘营门口,对守卫的士兵拱手道:“这位大哥,奉田将军之命,给战俘们送早饭,还请行个方便。”

 

守卫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着联军后勤的灰色短打,腰间挂着后勤部门的木牌,便伸手检查了食盒——里面装着满满的粟米粥与几块麦饼,没有异常。“进去吧,动作快些,别耍花样。”守卫士兵侧身让开道路,手中的长戈依旧保持着戒备姿势。

 

年轻人点头应诺,提着食盒走进战俘营,脚步沉稳地在营内缓缓走动,目光看似在观察战俘们的状态,实则在暗中打量陈轸。他走到一名年老的俘虏面前,递出一碗粟米粥,低声叮嘱:“老人家,慢点吃,小心烫。”随后又依次给其他俘虏分发食物,渐渐朝着陈轸的方向靠近。

 

当他走到陈轸身边时,故意脚下一绊,手中的食盒倾斜,一碗粟米粥洒在了陈轸的长衫上。“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年轻人连忙道歉,弯腰擦拭的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先生别来无恙?白起将军让我带话,‘玄鸟南飞,静待时机’。”

 

陈轸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下颌的木枷似乎都松动了几分。他挣扎着想要开口回应,却见年轻人突然直起身,抬手从食盒底部掏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墨家标志性的矩尺纹,在晨光中清晰可见。“陈先生,果然是你!”年轻人冷声道,正是墨家弟子子敬伪装的。

 

周围的守卫士兵早已留意到这边的动静,立刻快步上前,将陈轸死死按在地上,粗糙的麻绳再次缠绕在他的身上,勒得他喘不过气来。陈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空洞,瘫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子敬冷笑一声,对守卫士兵吩咐道:“将他押回中军帐,严加看管,切勿再让他有自尽的机会!”

 

“是!”两名士兵应声上前,拖拽着瘫软的陈轸,朝着中军帐的方向走去。营内的秦军俘虏们见状,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朝着陈轸的背影吐口水,骂声不绝于耳。

 

中军帐内,田忌、蔺相如、赵奢与墨翟正围坐在一起商议对策,见子敬押着陈轸进来,纷纷抬眼看来。陈轸被按跪在地上,木枷被取下,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头发散乱,神情颓废。

 

“陈轸!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田忌猛地一拍案几,声音洪亮,震得案上的茶杯微微晃动,眼中满是怒火。

 

陈轸瘫跪在地上,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沙哑地开口:“我……我认罪。是我勾结白起,传递联军的防御部署与粮草情报,也是我唆使韩厥背叛联军,配合秦军偷袭三号区域的粮草仓库……”

 

“你为何要背叛联军?”蔺相如放下羽扇,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质问,“魏卬将军待你不薄,屡次向魏王举荐你,让你从一介布衣成为军中谋士,享尽荣华富贵,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陈轸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悔恨,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我贪慕富贵。白起派使者找到我,承诺我若能助秦军攻破函谷关,便奏请秦王封我为上大夫,赏赐黄金千镒、良田万亩,还能将我的家人接到咸阳妥善安置。我一时糊涂,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才犯下如此大错,求各位将军饶我一命!我愿意戴罪立功,劝说那些被俘的秦军士兵投降!”

 

“饶你一命?”赵奢缓步走到陈轸面前,银鳞甲在晨光中泛着寒芒,眼神冰冷如霜,“你可知,因你的背叛,昨夜有两千余名联军士兵死于非命?他们之中,有的是刚入伍的少年,有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丈夫,只因你的一己私欲,便沦为刀下亡魂。多少家庭将因此破碎,多少百姓将因秦军的入侵遭受屠戮?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叛徒,死不足惜!”

 

陈轸浑身颤抖,低下头,再也说不出求饶的话语,泪水滴落在地上,浸湿了一片尘土。

 

田忌沉声道:“将陈轸与韩厥一同押往城头,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让所有将士都看看,背叛联军的下场!”

 

“遵命!”士兵们应声上前,押着陈轸与早已被押在帐外的韩厥,朝着城头走去。韩厥依旧桀骜不驯,口中不断咒骂着,而陈轸则垂着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城头上,联军士兵与函谷关的百姓们早已聚集在此,看到两人被押上来,纷纷怒骂出声。当刽子手的长刀高高举起,又猛地落下,两颗人头滚落城下时,城头上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士气大振。

 

清理完内部的叛徒与细作后,联军立刻开始加固函谷关的防线。墨翟率领弟子们在函谷关南侧的城墙上增设了“连弩阵”——数十架改良后的青铜连弩整齐排列,每架连弩都由两名士兵操控,可同时发射十支弩箭,射程可达三百步,箭簇上涂抹着墨家特制的毒药,一旦射中,片刻之内便会毒发身亡。在关前的壕沟内,墨家弟子们埋设了“火油陷阱”,将从秦军手中缴获的火油倒入陶瓮中,埋在壕沟底部,上面覆盖着木板与茅草,木板上还撒了些泥土,伪装成普通地面,只在暗中连接着引火装置,一旦秦军踏入,只需拉动引线,便能点燃火油,形成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阻断其进攻路线。

 

赵奢则率领一万赵军精锐,在函谷关西侧的山林中埋伏——那里树木茂密,地势险要,是秦军最有可能迂回偷袭的路线。赵军士兵们砍伐树木搭建了隐蔽的营寨,战马的马蹄被包裹上厚厚的麻布,避免发出声响,士兵们每日除了巡逻,便是擦拭武器、练习骑射,随时准备应对秦军的偷袭。

 

田忌与公叔婴、魏卬则留在营内,整顿韩魏联军。他们将伤亡的士兵妥善安置,为立功的将士颁发赏赐,每日组织士兵们进行操练——韩军士兵擅长近身格斗,便着重练习戈矛的使用技巧;魏军士兵擅长弓弩,便加强射箭训练。营寨内,呐喊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联军的战斗力在稳步提升。

 

崤山古道的秦军大营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白起身着黑色战甲,站在中军帐内,手中紧握着一份密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密信上清晰地写着陈轸与韩厥被斩首示众,潜伏在联军后勤部门的五名细作尽数被擒的消息。“废物!一群废物!”白起怒喝一声,将密信狠狠摔在地上,手中的长剑猛地出鞘,一剑劈在案几上,坚硬的实木案几瞬间被劈成两半,木屑飞溅。

 

王龁单膝跪在地上,右臂的伤口刚被包扎好,绷带渗出淡淡的血痕,却大气不敢出。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将军,联军如今加固了防线,清理了内部的细作,士气大振,我们之前的偷袭计划彻底失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白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阴狠地看向函谷关的方向,语气冰冷:“联军的援军未到,虽然清理了细作,但粮草储备经过昨夜的消耗,必定有所短缺。我们不能再贸然发动大规模进攻,可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函谷关与韩魏联军的粮道之间:“你可派小股部队,每日前往函谷关下挑衅,辱骂联军士兵,想尽一切办法激怒他们,让他们冲动出战,落入我们的圈套;同时,派一支精锐骑兵,绕到联军粮道的必经之路——黑石隘口,截断他们的粮草运输。只要联军粮草耗尽,军心必定涣散,到时候我们再一举攻破函谷关,定能将联军一网打尽!”

 

“遵命!”王龁躬身应诺,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连忙起身退下,去安排具体事宜。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数百名秦军士兵便来到函谷关下,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与长矛,口中高声辱骂着联军士兵:“联军的懦夫们!有本事就出来一战!躲在关里像缩头乌龟一样,算什么英雄!”“昨夜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如今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更过分的是,几名秦军士兵还将几具联军士兵的尸体用绳索悬挂在旗杆上,尸体早已僵硬,衣衫破烂,面目狰狞。城头上的联军士兵们见状,个个怒目圆睁,紧握手中的武器,纷纷请战:“将军!让我们下去教训这些秦军狗贼!”“不能让他们如此羞辱我们的弟兄!”“杀下去,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赵奢站在城头,神色平静地看着下方的秦军,手中的虎头湛金枪握得稳稳的。他高声喝道:“全体将士听令!秦军故意挑衅,就是想让我们冲动出战,落入他们的圈套!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违令者斩!”

 

士兵们虽然愤怒,却也深知赵奢的命令有理,只好强忍下来,纷纷拉满弓弦,瞄准下方的秦军,只要他们敢靠近关隘,便立刻射箭。秦军士兵们见联军没有丝毫动静,又辱骂了半个时辰,见实在讨不到好处,只好悻悻离去。

 

可接下来的几日,秦军每日都会前来挑衅,手段愈发卑劣。他们不仅辱骂、悬挂尸体,还在关下点燃了堆积的柴草,将联军士兵的尸体架在火上焚烧。浓烟滚滚,裹挟着焦臭的气味飘向城头,呛得联军士兵们连连咳嗽,不少人看着火光中扭曲的尸体,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怒火,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韩军将领公叔婴看着城头上士兵们愈发激动的神情,忧心忡忡地对田忌说道:“田将军,秦军每日如此挑衅,手段一次比一次卑劣,士兵们的怒火快要压不住了。方才已有几名年轻士兵想要私自打开城门冲出去,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引发哗变啊!”

 

田忌皱着眉头,目光扫过城头上群情激愤的士兵,心中也暗自焦急。他何尝不想教训这些秦军,可白起的心思太过歹毒,一旦联军出战,必定会落入秦军的埋伏。“我也知道士兵们委屈,可白起就是想让我们乱了阵脚。”田忌沉声道,“再等等,我们必须沉住气。”

 

就在此时,墨翟笑着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个陶罐,罐口用麻布封着。“田将军不必担忧,我有一计,可让秦军不敢再轻易挑衅。”他凑到田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语气中带着十足的信心。

 

田忌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好!就按墨巨子说的办!立刻传令下去,让墨家弟子们将准备好的东西搬到城头的投石机旁!”

 

当日午后,秦军果然又如期而至。数百名秦军士兵簇拥着几面黑色旌旗,在关下一公里处停下,为首的将领勒住战马,高声嘲讽道:“联军的懦夫们,今日还是不敢出战吗?再过几日,你们的粮草就要耗尽,到时候我们攻破函谷关,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城头上的联军士兵们怒视着他们,却依旧强忍着没有动作。秦军士兵们见状,更加嚣张,有的甚至坐在地上,大口吃着干粮,故意发出咀嚼的声响,还朝着城头比出侮辱性的手势。

 

“动手!”田忌一声令下,城头上的数十架投石机同时启动。秦军士兵们见状,纷纷大笑起来:“联军这是黔驴技穷了吗?用投石机来对付我们?这么远的距离,连我们的衣角都碰不到!”

 

可下一秒,他们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只见投石机投射出的并非沉重的巨石,而是一个个密封的陶罐,陶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秦军士兵密集的区域,“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罐子里的东西倾泻而下,竟是无数只通体黑亮的毒蜂!这些毒蜂是墨家弟子们特意在函谷关附近的山林中捕捉的,毒性猛烈,且极具攻击性。被陶罐碎裂的声响惊扰后,毒蜂们立刻四散开来,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朝着秦军士兵飞去。

 

“啊——!”惨叫声瞬间响彻战场。一名秦军士兵的脸颊被毒蜂蛰了一下,皮肤瞬间红肿起来,疼得他满地打滚;另一名士兵的眼睛不慎被蛰,捂着眼睛惨叫不止,鲜血从指缝中渗出;还有的士兵想要挥舞长刀驱赶毒蜂,却反而惊动了更多的蜂群,被蛰得浑身是包,密密麻麻的红肿处渗着毒液,看上去触目惊心。

 

秦军士兵们再也顾不上挑衅,纷纷抱头逃窜,战马受惊后四处狂奔,踩伤了不少溃散的士兵。有的士兵跑得太急,摔倒在地,瞬间便被蜂群淹没,只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便没了动静。

 

城头上的联军士兵们见状,纷纷欢呼起来,之前积压的怒火一扫而空,不少人笑着拍起了手:“打得好!让这些秦军狗贼尝尝厉害!”“墨巨子的计策太妙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挑衅!”

 

赵奢看着下方溃散的秦军,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他转头对墨翟拱手道:“墨巨子,多谢你出手相助,不仅教训了秦军,还稳住了军心。”

 

墨翟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将军客气了,这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这些毒蜂毒性虽烈,却不足以致命,只会让他们吃些苦头,不敢再轻易来犯。”

 

崤山古道的秦军大营内,逃回来的士兵们个个狼狈不堪,有的脸上红肿如猪头,有的身上布满了蜂蛰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王龁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将此事如实禀报给白起。

 

白起听后,猛地一拍案几,眼中满是怒火:“可恶!没想到墨家竟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他原本想通过挑衅消耗联军的士气,却没想到反被联军摆了一道,不仅没能激怒联军,反而让自己的士兵吃了大亏,士气受到了严重打击。

 

“将军,联军已有防备,再想通过挑衅消耗他们的士气,恐怕是不可能了。”王龁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而且,我们派去截断联军粮道的骑兵,在黑石隘口遭遇了赵军的埋伏,损失了数百人,没能成功截断粮道。”

 

白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阴狠地看向函谷关的方向。他知道,如今联军内部稳定,防线坚固,士气高昂,而自己的军队不仅损失惨重,还屡屡受挫,想要尽快攻破函谷关,已是难如登天。

 

“传令下去,停止对函谷关的挑衅,全力加固崤山隘口的防御,同时密切关注联军的动向,尤其是他们的援军何时抵达。”白起沉声道,“另外,再派使者前往咸阳,催促秦王尽快增派援军与粮草,我们必须做好长期对峙的准备。”

 

“遵命!”王龁躬身应诺,转身退了下去。

 

函谷关与崤山隘口之间的区域,彻底陷入了僵局。联军加固防线,操练士兵,等待着韩魏援军的到来;秦军则固守隘口,派人侦查联军动向,同时期盼着咸阳的援军能早日抵达。

 

每日清晨,联军士兵都会登上城头,远眺崤山古道的方向,能看到秦军的旌旗在隘口处飘扬,偶尔还能看到崖壁上巡逻的秦军士兵;而秦军也会在隘口处观察函谷关的动静,双方遥遥相对,气氛紧张却又诡异的平静。

 

赵奢每日都会带着几名亲兵,在函谷关的防线内巡视,检查工事的加固情况,慰问士兵们的生活。这日,他来到西侧山林的埋伏营地,看到赵军士兵们正在进行骑射训练,箭矢精准地射向远处的靶心,战马奔腾,尘土飞扬,士气高昂。

 

“将军!”一名骑兵将领看到赵奢,立刻翻身下马,上前拱手行礼。

 

赵奢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训练的士兵们,问道:“近日可有秦军的动向?”

 

“回将军,秦军的骑兵偶尔会在山林外围活动,似乎在侦查我们的部署,但不敢靠近,我们派去的斥候也没有发现大规模秦军调动的迹象。”骑兵将领如实禀报。

 

赵奢颔首道:“继续加强警戒,切勿放松警惕。白起心思缜密,说不定会想出其他的计策来对付我们。”

 

“是!”骑兵将领躬身应诺。

 

中军帐内,蔺相如正在整理韩魏两国传来的书信,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田将军,墨巨子,好消息!”他拿着一封信函,快步走到田忌与墨翟面前,“韩魏两国的援军已在途中,预计三日后便能抵达函谷关,随行的还有十五万石粮草与大量的武器装备。”

 

田忌与墨翟听后,眼中都闪过一丝喜色。“太好了!有了援军,我们便能彻底扭转局势,与秦军决一死战!”田忌激动地说道。

 

墨翟也点头道:“援军抵达后,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正面进攻崤山隘口,吸引秦军的注意力;另一路则迂回包抄,绕到秦军的后方,截断他们的退路与粮草供应,首尾夹击,定能击溃白起的军队!”

 

“墨巨子所言极是!”赵奢恰好从外面巡视回来,听到几人的对话,立刻附和道,“我们现在便可开始制定进攻计划,待援军一到,便立刻行动!”

 

众人围在舆图旁,开始详细商议进攻策略,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信心。函谷关的风,似乎也变得不再凛冽,带着一丝即将胜利的喜悦,吹拂着城头上的联军旌旗。

 

而崤山隘口的秦军大营内,白起看着手中的情报,脸色愈发阴沉。他知道,联军的援军一旦抵达,自己将彻底陷入被动。“看来,不能再等了。”白起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王龁!”

 

“末将在!”王龁立刻从外面走进来,躬身应道。

 

“传令下去,全军做好准备,三日后,我们主动进攻函谷关!”白起沉声道,“既然联军想要决战,那我们便成全他们!”

 

王龁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将军,联军援军将至,我们此时主动进攻,恐怕胜算不大啊!”

 

“胜算?”白起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杀气,“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主动出击,才有一线生机!”

 

王龁看着白起眼中的决绝,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好躬身应诺:“遵命!末将领命!”

 

一场更大规模、更惨烈的决战,已箭在弦上。函谷关的晨光中,似乎已能看到漫天的硝烟与飞溅的鲜血,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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