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集合
周五六点五十，校门口停着三辆旅游大巴，车身贴着“春季研学”卡通贴纸。六年级三班被分到二号车，车尾气在晨雾里打着旋。 呦呦背着小双肩包，最后一个上车。车门“嘶啦”一声合拢，司机回头嚷：“倒数第二排还三个空位，快！” 倒数第二排，靠窗的林砚正抬手朝她招呼；过道另一侧，敖烬已经落座，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点银色发梢。
二 硬挤
林砚往里挪，给呦呦留了个靠窗位。 “这边风景好。”他笑得温和。 话音未落，敖烬“刷”地起身，长腿一跨，直接横插进两人之间，肩背硬生生把林砚顶回里座。 “抱歉，我晕车，要坐中间。” 声音软糯，动作却毫不客气。 林砚被撞得肩膀一歪，镜片差点贴上玻璃；呦呦被夹在两条手臂之间，鼻尖一边是淡淡海盐味，一边是柠檬洗衣粉味，呼吸瞬间错乱。 车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哇哦——”，手机镜头齐刷刷对准三人。
三 车程两小时
引擎轰鸣，大巴驶上高速。 林砚掏出薄荷糖：“要吗？” 敖烬先伸手，掌心却“不小心”把整盒打翻，糖豆哗啦滚了一地。 “哎呀，手滑。” 他蹲下捡糖，后背正挡在林砚与呦呦之间，像一道移动屏障。 林砚无奈，只好掏出耳机听歌。 呦呦低头假装刷题，余光却看见敖烬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轻画圈——一圈、两圈，第三圈时，金属扶手竟渗出细小水珠，沿着凹槽滑到呦呦指尖，冰凉。 她瞪他：别闹。 敖烬回以一个只有她能看懂的口型：安全距离。
四 服务区插曲
一个半小时后，大巴进服务区休息。 学生们蜂拥下车买冰淇淋。 林砚走向便利店，回头问：“呦呦，芒果味可以吗？” 他话音未落，敖烬已经举了两支海盐焦糖：“她乳糖不耐。” 林砚愣住，手里的芒果味瞬间不香了。 呦呦尴尬地接过焦糖棒，小声嘟囔：“我什么时候乳糖不耐了……” 敖烬舔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含糊道：“预防万一。”
五 回程暗涌
再次上车，座位顺序却悄悄变了——林砚被班长拉去前排打游戏，倒数第二排只剩呦呦与敖烬并排。 车窗外的天色忽然暗下来，乌云压得很低，像有人把墨汁倒进棉絮。 大巴驶入一段隧道，灯光骤灭。 黑暗中，敖烬的手准确找到呦呦的指尖，轻轻捏了一下。 下一秒，隧道壁灯闪了两下，恢复正常。 林砚回头，只见两人各看各的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他分明听见——黑暗里有一声极低的龙吟，像从轮胎与地面之间渗出，震得车窗玻璃嗡然共振。
六 植物园的远灯
隧道尽头，雨点砸在车顶，噼啪作响。 植物园大门在雨幕里亮起白色探照灯，像深海浮标。 老师举着喇叭喊：“到了到了，排队下车！” 学生们蜂拥而出，雨披乱飞。 呦呦最后一个起身，却发现座椅下方多了一张湿漉漉的卡片—— 正面是植物园的导览图，背面用荧光笔画了一条弯曲的路线图，终点标着“温室B3”，旁边潦草写着： “想见他，先来找我。” 落款：一片四叶草简笔画，缺了一瓣。
七 雨幕里的背影
车门打开，冷风裹着雨丝灌进来。 林砚在前门撑伞回头：“呦呦，一起——” 他话没说完，一道闪电劈亮天际，敖烬已先一步跃下车，背影被雨线切割成闪烁的银蓝。 他回头，帽檐下那双金色竖瞳在闪电里一闪即逝，像深海电鳗的警告。 雨声轰鸣，淹没了所有呼喊。 温室B3的灯光在远处忽明忽暗，像一颗等待破译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