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捷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坚定。她靠在床头，掌心轻轻覆在锦囊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阴阳之力。
她能感觉到，青云山周围的空气里，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瘴气，带着“噬心蛊”的阴冷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往山上罩来。而在遥远的京城，东宫深处，那枚刻着蛊纹的玉佩，正散发着越来越浓的瘴气，“噬心蛊”在太子的体内，正在慢慢成熟。
还有静心崖上，二长老旭无静的闭关之地，正散发着淡淡的佛光，与瘴气相抗。观星阁里，长归离的拂尘正在星图上滑动，星砂组成的屏障越来越厚，挡住了大部分的瘴气。演武场那边，苏清鸢的剑已经开始发出嗡鸣，斩邪剑感受到了瘴气的威胁，正在呼唤主人。
所有人都在行动，都在守护着青云山，守护着彼此。
凌捷深深吸了口气，阴阳之力在她的体内慢慢运转，顺着她的血脉，流遍全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恢复，像干涸的河床，渐渐被水流填满。千年前封印地幽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她的脑海——地幽的狰狞，五界主的并肩作战，还有那场惊心动魄的封印之战。
“地幽，”她轻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千年了，你还是不肯安分。”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床沿，节奏缓慢，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量。“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让你得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比刚才长归离的脚步声更轻，更急。凌捷睁开眼睛，看向门口，只见一道粉色的身影探了进来，正是昭阳。
昭阳的头发有些乱，额头上沾着细汗，手里还攥着护山大阵图，显然是从演武场跑过来的。她看见凌捷醒着，眼睛瞬间亮了，像两颗星星，嘴巴张了张，差点叫出声来，又连忙捂住嘴，快步跑到床边。
“阿捷！你醒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激动，“刚才平安跑来说你让清鸢布阵，我就猜你醒了，所以就跑过来了！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我快担心死了！”
凌捷看着她，眼底染上暖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郡主，我没事。阵布得怎么样了？”
“快好了！”昭阳立刻点头，把阵图递到凌捷面前，“你看，这阵图上的纹路，我越看越熟悉，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布起来特别顺！清鸢姐说，这阵布好之后，就算地幽的人来了，也进不来青云山！”
凌捷接过阵图，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的纹路，那是灵界的阵法，是赵家先祖传下来的，也是当年灵界阵法之王用来守护五界屏障的阵法。“很好，”她点点头，把阵图还给昭阳，“继续布，别着急，注意安全。”
“我知道！”昭阳用力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糖葫芦，递到凌捷面前，“对了，这个给你！是我昨天去东市买的，本来想等你醒了给你吃，一直放在怀里，还没化呢！”
那糖葫芦裹着晶莹的糖霜，是凌捷以前最喜欢吃的。凌捷看着它，眼底闪过一丝温柔，接过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体内残留的寒意。
“好吃吗？”昭阳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好吃。”凌捷点头，嘴角牵起一抹真切的笑。
就在这时，演武场方向传来一阵清亮的剑鸣声，划破了青云山的寂静。凌捷和昭阳同时看向窗外，只见一道金色的剑光冲天而起，像一道光柱，直插云霄，把周围的瘴气瞬间驱散了不少。
“是清鸢的剑！”昭阳激动地说，“斩邪阵成了！”
凌捷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很好。”她说着，慢慢起身，昭阳连忙扶住她。
“阿捷，你要去哪？”
“去观星阁。”凌捷说，“长归离还在等我。有些事，该开始了。”
昭阳扶着她，慢慢走出东厢房。天已经亮了，晨曦透过云层，洒在青云山上，把树叶上的露珠照得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珍珠。观星阁的灯还亮着，长归离的身影站在阁前，望着东方的晨曦，拂尘在手里轻轻晃动。
演武场的剑光还在闪烁，东厢房的灯已经灭了，只有那盆墨兰，在窗台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凌捷慢慢走向观星阁，脚步很轻，却很坚定。昭阳扶着她，走在她身边，手里攥着阵图，像攥着整个青云山的希望。
长归离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向凌捷，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你醒了。”
“醒了。”凌捷点头，走到他身边，看向东方的晨曦，“天快亮了。”
“是啊，天快亮了。”长归离点头，拂尘轻轻一摆，星砂在空中组成一道光，指向东方，“紫微星旁的暗线，淡了些。司劫和景元，在京城应该稳住了局势。”
凌捷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地幽的瘴气只是试探，真正的攻击，还在后面。”她说着，看向长归离，“我们该准备了。五界主的力量，该觉醒了。”
长归离点头，眼底带着同样的坚定。“好。”
晨曦越来越亮，把青云山染成了金色。演武场的剑光、观星阁的星砂、护山大阵的纹路，还有东厢房里那盆墨兰，都在晨曦中散发着光芒。
凌捷站在观星阁前，望着远方的京城，望着身边的昭阳和长归离，心里忽然变得无比坚定。千年前，他们五界主并肩作战，封印了地幽；千年后，他们再次相聚，再次并肩，这一次，他们一定会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彼此……
凌捷静立在观星阁的青石板上，晚风卷着檐角铜铃轻响，将袖袍拂得猎猎作响。他抬眼望向远方，夜幕下的京城如卧于山河间的巨兽，万家灯火是它温热的呼吸，朱雀大街的轮廓在月色里蜿蜒，连宫墙檐角的琉璃瓦，都泛着细碎的银光。
身侧，昭阳的发梢沾着夜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流萤玉佩——那是千年前五界主结契时，他亲手为她系上的信物。长归离则负手而立，玄色衣摆上绣的暗纹在月光下流转，眉峰间依稀有当年战场上的凌厉，却又多了几分沉淀千年的沉稳。
凌捷的目光从京城的灯火，落回两人身上，心口像是被温火烘着，渐渐生出磐石般的坚定。恍惚间，千年前的战鼓犹在耳畔回响：昆仑墟的雪染过他们的剑，忘川河的水浸过他们的甲，五界主并肩站在地幽之门下，以元神为引，以血脉为锁，将那滔天黑气死死钉在封印之中。那时的他们，眼底是同一片要守护的天地，掌心是交叠的信念。
而此刻，风掠过观星阁的星图，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交叠在一处。凌捷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山河的清冽与同伴的气息。千年时光不过是指尖流沙，当年的五界主虽只剩他们三人，可那份刻在骨血里的羁绊从未消散。
他缓缓握紧了拳，指节泛白却力道千钧。这一次，不再是仓促应战的险象环生，不再是以身殉道的孤注一掷。他们带着千年的记忆与默契，带着对这片土地深入骨髓的守护，再次并肩。京城的灯火会继续亮下去，山河的草木会继续生长，身边的人会继续站在左右——这一次，他们定要将地幽的阴霾彻底驱散，让五界重归安宁，让彼此的背影，再也不会被战火隔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