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谷尘宁提供的信息,班斓乘坐马车找到了朱成碧每日都徘徊的几个场地。什么茶楼、成衣铺、风月场地,全部都溜达了一圈,但却根本就没有寻到朱成碧的半点影踪。
站在人潮拥挤的街头,班斓心里慌乱得很厉害,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赌坊?对了,还有一家赌坊没有去。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藏在了赌坊内,而她却根本就还没有发觉?
于是,班斓调转了方向,朝着赌坊而去。
进入赌坊,里面有很多人正在赌博。班斓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包的银子,故意放在手里颠着。赌坊老板看到又进来了一头肥羊,他的眼睛一亮,连忙让人去招呼班斓,恭恭敬敬地邀请她上桌。
一般情况下,来赌坊里的男人比较多,很少会有女子踏入此地,更不要说居然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所以,班斓这才刚一进来,当即便立刻有无数道目光在她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探究着。班斓却丝毫也不怯场,任由那些人打量。她直接选择了一个比骰子大小的赌盘,将手里的银子全数都押了小。
旁边围观的人纷纷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班斓——这名孕妇的脑子有问题吧?人家都还没有摇骰子呢,她倒是先押了小,这是有钱多到没地方花了吗?这名孕妇明显是不懂这些门道,根本就是来这里冤枉白白送钱的。
很多人都嗤之以鼻,嘲弄声此起彼伏。班斓假装没有听见,眼眸淡漠地看向摇骰子的小厮:“快些开始吧,我押小。”
摇骰子的小厮朝赌坊老板那里瞥了一眼,赌坊老板对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立马看懂了赌坊老板的意思,当即便摇起了骰子。玩了好一会儿的花样后,小厮将骰盅往桌面上一扣:“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了啊!”
刚刚围观的人纷纷押了大,他们都觉得班斓这把铁定要被老板忽悠了,所以他们押把大的,铁定能赢。
班斓倒是不在乎输赢,她见这边场子热了起来,便在暗中悄悄寻找着朱成碧的踪迹。
小厮掀开了骰盅,许多人都激动地喊着:“大,大,大……”
谁知道,骰盅掀开,映入众人眼帘的居然会是小。这一局,班斓意外地获胜。那些人押大的银钱全部都被班斓赢走,班斓不由得挑眉嗤然一笑,想必这就是赌坊的套路吧?她第一次来,赌坊老板肯定看她人傻钱多,所以就先调动起她的兴味来,让她赢个几把,勾起她的胜负欲,让她掉进坑里,再也爬不出他们所设下的陷阱。可是他们不会知道,班斓志不在此,输赢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下一把,班斓当即便把赢来的钱财又押了小。围观的众人纷纷懵了,看到班斓赢了,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开始跟着班斓下注,也将钱财押了小。但也有人不信这个邪,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再次押大。坐庄的小厮暗暗勾唇一笑,然后开始摇骰子。这一局,又是班斓赢。跟着班斓的那些人尝到了不少的甜头,他们看着班斓的眼神纷纷带了几分热烈:“哎,没想到你这手气那么好啊,我们这之前一连输了两把,今天就跟着你下注了,你下一把押大押小啊?”
一时之间,无数双眼睛全部都齐刷刷地看着班斓。而班斓则处变不惊,神色没有泛起任何的波澜。她不说话,依旧将赢来的所有银子全部都押了小。她猜赌坊老板应该在这时候开始割韭菜了,无论她这一把押什么,得到的结果都是输。可以说,班斓将赌坊老板的心思琢磨得透透的。坐庄的小厮再次摇起骰子,得到赌坊老板的暗示,当即便改变了骰子的点数。这一次,所有的人都跟着班斓下注,周围人群的气氛越发高涨起来,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骰盅看:“小,小,小……”
坐庄的小厮抿唇淡淡一笑,当即便慢慢地掀开了手里握着的骰盅。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点数。几个骰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六点。众人一看,他们这一把居然输了,还输得如此惨烈,纷纷开始红着眼睛叫嚷起来:“什么嘛,居然是大啊!输了,全部都输光了!真是晦气啊,早知道我就不跟着她押注了,她是不是和东家一起故意诓骗我们的?”
众人纷纷用鄙夷不满的目光看向班斓,班斓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一个玉佩放在了押注上:“再来一局。”
“好,再来一局,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了啊!”小厮看了一眼那个玉佩,不由得眼睛一亮有些激动地连忙点头。这玉佩一看就是一个价值不菲的宝贝,估计其价值不会低于九千万两。如果能把这玉佩赢过来,他今日的分成可就会翻番了。他是真要发财了,今天居然走了狗屎运碰到了这么一个人傻钱多的主儿。
班斓还是将玉佩押了小,原本那些输红了眼的人这次谁都没有押注,纷纷旁观。他们一个个都根本不明白,班斓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很多人都觉得她很奇怪,输了那么多钱,眼睛都不眨一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疼的神色。
又有一局开了,小厮将骰盅掀开,这一次的点数还是多的,班斓再一次输了。众人唏嘘不已,看来她的运气是到头了吧?
小厮喜滋滋地拿起了班斓输掉的玉佩想要去向赌坊老板讨赏,谁知道班斓却突然抬手一把握住了小厮的手腕,小厮有些惊诧讶异地抬头看向班斓:“凡是进入到这赌坊里面的人都要愿赌服输,你这是想要耍赖吗?”
班斓抿着唇角冷然一笑:“并不是我想要耍赖,而是你不守规矩,频频出老千骗我输钱。”
小厮的心咯噔一跳,连忙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有出老千……我们赌坊在这里可是出了名的公开透明,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也赢了,而且还赢了不少。是你自己非要贪心,想要赢得更多,但幸运之神却并不会一直都跟随着你。来这里的人不都是有输有赢的嘛,如果每一个输了的人都像你这样胡搅蛮缠,污蔑我们赌坊出老千的话,那我们赌坊还能够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开那么多年吗?”
班斓可不想和小厮说废话,直接夺了他手中的骰盅:“是不是出老千,我试验一下就知,你不必啰嗦这么多。”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我们这里闹事,不想活了对吗?我奉劝你赶紧住手,不想死得太过于难看的话那就识趣识相识时务一些!”小厮的眼底满是焦急,说着便攥着拳头朝着班斓攻击而去。
班斓冷笑一声,抬起脚来踹在了小厮的心口上,一脚就将他给踹飞了出去。
众人都惊呆了,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孕妇原来是个不好惹的练家子啊!怪不得她会只身来到赌坊玩,人家这是有恃无恐啊!
赌坊老板的脸色渐渐下沉,连忙通知人去喊打手过来料理了这个惹事的孕妇。
小厮摔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嗷嗷大叫。班斓不再看那小厮一眼,当着众人的面摇动骰盅:“我猜这一局,每一个骰子的点数都是六点。”
“居然胆敢在这家赌坊里面撒野,这个孕妇的脑子有毛病吧?还猜这一局每一个骰子的点数都是六点呢,就吹牛吧,她以为她有透视眼吗?”那人岂知自己话音刚落,班斓就将骰盅扣在了桌面上并且毫不犹豫地掀开了骰盅,依次排开的骰子上面全部都清一色是六点。
“这特制的骰子内部放了能够被磁石吸引的金属,这特制的骰盅底部又放了磁块,等到他们摇完了之后再根据赌注上面的押注进行微调。也就是说,坐庄的人想要这局为小就是小,想让这局是大就是大。他们就是利用这样一种法子故意出老千诓骗我们老百姓的,难道你们各位真的能够容忍这样的行为吗?想一想,你们输掉的钱可都是你们辛苦挣来的血汗钱,他们却以这样一种卑鄙的方式给夺取了。”班斓将骰盅的底部用力一掰,骰盅的底部断裂了一块,她的手指捏住了一块小小的磁块。然后她又拿起了骰子将骰子掰成了两半,露出了一个金属物件。
这一下子可把众人都给惊呆了,他们不禁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巴,一个个怔怔地看着班斓。
赌坊老板的脸色大变,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出来。他刚刚根本来不及让人阻止,班斓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他们赌坊的秘密给公布于众了。一旦这件事情流传出去,他们的赌坊非得倒闭不可,这可真的是被捅了马蜂窝了啊!他顿时恼怒无比,眼底闪过几分冷光,刚刚怎么就会看不出来她来者不善,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啊……
赌坊的打手们这会儿才急匆匆地朝向着班斓冲入进来准备对她动手,而那些赌徒们却早就已经反应过来,发现他们玩了这么久的骰子输了那么多的钱全部都是被这家赌坊给骗了。他们之中有的人可谓是因为赌而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了,光脚丫子的不怕穿鞋子的,今日若是这家赌坊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们必定是要闹起来的,他们的损失必须要由赌坊承担。于是,赌徒们当即便立刻非常有默契地围住了班斓,阻挡住了那几个打手的靠近。
“兄弟们,这家赌坊出了老千骗了我们那么多钱,如今被戳破了真相,我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否则谁来赔偿我们的损失?”
“对啊,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我家里的储蓄全部都被我给输光了,如果真是因为我运气不好,庄家没出老千,我输了也就输了,我也就认了。可看这情况,很明显不是这样的嘛!”
“是啊,我还差一点将我的女儿给卖了,就想着要回本赢回我输的那些钱呢!谁知道他们出老千,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回本的机会。”
“赌坊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样大的仇恨,我们怎么能忍?”
“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
……
赌坊里的赌徒本来就多,人多势众,根本不怕赌坊的打手,他们非常默契地护住了班斓,同时也将赌坊老板给围了起来。
赌坊老板的脸色铁青,被那么多人围着,他想要逃也逃不出去,于是打算先安抚一下这些情绪激动的赌徒们:“各位,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赌坊是最公平公正的,肯定是那个坐庄的小厮为了多得一些赏钱擅自做主,所以才偷偷出了老千。这样的行为,别说你们不能忍,就连我这个当老板的都忍不下去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这就让人将那浑蛋给轰出去,永不录用。”
不得不说,赌坊老板这一番示弱的发言平息了不少人的怒火,大部分的人都相信了赌坊老板的说辞:“我就说嘛,怎么以前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个小厮在擅自做主偷偷出老千啊!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粥汤,可不能轻易饶恕了这个小厮。”
看着这些人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赌坊老板的眼底掠过了几分喜色,当即便立刻让打手调转方向想要将那个小厮给拖出去赶出赌坊。他遇见的事情并不少,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他才知道怎么样处理才能够将事态的影响降低到最小,避免其继续发酵产生性质恶劣到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各位,你们认为区区一个小厮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擅自做主出老千吗?如果没有赌坊老板的授意,他怎么敢的?空口白牙的,赌坊老板说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难道就真的没有关系了吗?谁能够来补偿你们的损失?谁能够来和你们分担你们家破人亡的痛楚?”班斓勾唇冷笑一声——想要就这么样简单地解决这件事情哪有这么容易?这赌坊老板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他以为他一句不知道,将所有的一切责任全部都统统推给那个小厮,这家赌坊就没有任何的责任了吗?
“对啊,就是啊,谁能够来补偿我们的损失啊?赌坊老板这是在避重就轻啊,处置一个小厮就想要将我们这些人给糊弄过去啊!还好这个孕妇脑袋聪明,及时提醒了我们,我们这才没有被赌坊老板忽悠。否则我们可真是,就像大傻子一样,傻傻地被别人骗了还在替别人数钱呢!这赌坊老板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件事情不能算完,必须要赔偿我们的损失,必须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凡是来赌坊赌钱的人,都是想要赢钱,想要不劳而获,想要发财想疯了的人。班斓此言一出,顿时给了他们巨大的精神启发。他们纷纷红着眼睛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赌坊老板,群情激奋无比愤慨地再次将他给包围起来要他赔钱,否则就砸了这家赌坊让他们再也无法开张营业。
赌坊老板连躲都没有地方去躲,吓得脸色铁青——虽然对外他是这家赌坊的老板,但这家赌坊的银子可不是他的,他可不是背后的大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赔偿这些人的损失啊!
见赌坊老板无法开口答应,那些愚昧无知的赌徒们渐渐失去了理智,一个个挥着拳头将赌坊老板给痛打了一顿。不止是赌坊老板,那几个打手也全部都被包围在了人群里面,纷纷被群殴了一番。赌坊里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打砸抢全部都闹了起来。班斓就是趁着这个空子离开了赌坊厅堂,朝着赌坊后院而去——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就不信还有家伙能够沉得住气,结果证明班斓所料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