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铃响之前 早读课刚散，教室里还回荡着《木兰诗》的尾音。老林捧着一沓油墨未干的小测卷进门，笑眯眯地擦了擦眼镜：“十分钟，十五道题，热热身。” 卷子在第一排依次传递，纸张翻动的声音像一群鸽子扑棱棱起飞。呦呦接过卷子，先扫最后一题——函数与几何结合，难度堪比竞赛。她心里“咯噔”一声：老林这是下马威。 身旁的敖烬把钢笔帽轻轻一弹，帽沿在空中划出银弧，被他两根手指稳稳接住。那姿态不像考生，更像即将开局的棋手。
二
读秒 教室的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往前爬。 第三分钟，呦呦刚写完前两题，余光瞥见敖烬的笔尖停了。 第五分钟，他翻页。 第七分钟，他把卷子折成整齐的四方形，压上橡皮，抬头冲讲台后的老林点了点头。 “老师，交卷。”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教室的温度骤降两度。 老林下意识看了眼腕表——七分四十秒。他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抬手示意敖烬把卷子放上来。 纸张落在讲台的一瞬，像一颗石子砸进湖面，涟漪迅速扩散。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真的假的？” “最后一题我连题目都没看懂。” 呦呦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一个黑点，心跳跟着秒针失速。
三
课间风暴 十分钟结束，其余同学不甘心地停笔。老林当场批改，红笔在纸上画勾，一道、两道……勾越来越流畅，直到最后一个猩红“100”落在卷首。 “满分？” “十分钟满分？” 教室像被掀了盖子的蜂巢。 老林用戒尺敲桌：“安静！”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敖烬身上——探究里夹着锋利。 “敖小烬，来办公室一趟。” 敖烬起身，椅子腿拖出轻响。他拍了拍呦呦的肩，像把一片雪花按进她衣领里，凉得人直缩脖子。 走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教室里爆发出更大的议论。 “作弊？” “肯定是提前做过原题！” 呦呦盯着草稿纸上自己空着的最后两问，心里浮出另一个念头：如果真是作弊，他图什么？如果不是，那他又是什么人？
四
办公室对谈 办公室的门虚掩，呦呦借口送作业本，贴着墙根挪过去。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 “……步骤比标准答案还简洁，最后一题用了初中没教过的公式。” “老师，我自学的。”敖烬的声音轻软，却不卑不亢。 “自学？哪本教材？” “家里的旧书。” 老林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嗓子：“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提前泄题给你？” “没有。”少年顿了顿，补上一句，“老师若不信，可现场出题再考一次。” 呦呦屏住呼吸，指尖无意识地在墙皮上抠下一小块白灰。 门缝里，她看见老林推了推眼镜，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不是愤怒，更像……警惕。 “好，就今晚晚自习。你准备一下。”
五
余波 晚自习前的教室，灯管嗡嗡作响。 呦呦趴在桌上，听同桌的女生小声八卦： “听说老林要给他单独出卷。” “如果真是天才，那咱们学校要出大新闻了。” 敖烬踩着铃声回来，脸色平静，手里却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呦呦用胳膊肘顶他：“袋子里是什么？” “保密。”他把袋子塞进抽屉最深处，冲她眨眨眼，“姐姐要是担心我，可以给我加油。” “谁担心你。”呦呦别过脸，却忍不住用余光去瞄那鼓囊囊的袋子。 晚自习铃响前一分钟，老林抱着一叠空白A3卷进门，目光直直锁定最后一排。 敖烬起身，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三下，像某种倒计时。 灯光下，呦呦看见他钢笔的墨囊里，不是普通的蓝黑，而是一线幽深的青，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她忽然意识到，今晚要揭开的，或许不只是试卷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