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沙的路上，张木一直在浏览着招聘网站，，那种固定养家糊口的收入支撑不了他接下去的生活。他的指尖需要一个能够快速赚到大钱的选项，哪怕这个选项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突然一条招聘标题吸引住他的目光——高额提成，10%-50%！
什么工作能给出如此疯狂的佣金？点进去查看——大家发资产管理公司债务优化师！
呵呵，就是要债呗！这些年很多人负债，催收公司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听说好多同行也转行去干这个了，还听说这行有机会发财！他点了一下“发送简历”，没想到几乎就在发出简历
的同时，消息栏就弹出了面试邀请。
这么快？这么缺人？
对方压根就没看他的简历，他们是人就要！
来不及回家，张木便背着旅行包匆匆来到这家催收公司面试。前台小姐姐见到他潦草的模样有些诧异，但还是微笑地给他倒了一杯水。从长沙到凤凰，又从凤凰回长沙这一路大概十二个小时
，张木一直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路上没有喝过一口水，等到前台小姐姐把水杯递到他手里时，他的身体向他发出了激烈的干渴信号，他仰着头，把一杯水直接倒进了喉咙。
前台小姐姐呆呆地看着他，指了指饮水机小声说道：“不够的话，那里还有！”
张木也不客气，走到饮水机旁，“咕噜咕噜”又猛灌了几杯水。
“兄弟，你一脸衰样，好像很缺钱哦！”一句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在耳边响起。
张木放下水杯，看到一个干瘦的男人，穿着修身衬衫，踩着一双豆豆鞋，脖子上大金链子格外显眼——一种既想打扮斯文又丢不开江湖气的模样。
“兄弟，来我办公室喝茶！”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一间办公室。
前台小姐姐凑过来悄悄告诉张木：“这是我们老板，你叫他张总就可以了！”
家门？不过张木可不想跟这种人套近乎，但他还是跟去了办公室。张总递来香烟，张木摇了摇头。
“兄弟，怎么称呼？”
“张木。”
“哇，家门哦！”张总露出惊喜的笑容，“兄弟，你缺多少钱？”
“越多越好！”
“缺钱干什么啊？”
“看病！”
张总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打量着张木：“喂，你得了什么病？有没有传染？”
“不是我！”
“你爱人？”
张木眼神垂了下去，没有回答，张总笑眯眯的又凑上前来：“那就好啦，干我们这行，越缺钱越有动力啦，一般人干不好这行的！”
张总泡好了工夫茶，将一杯琥珀色的茶水推到张木面前。
“只要能搞到钱，我什么都能干！”张木一边说，一边伸手去端茶杯，刚碰到杯壁，就被烫了一下，他赶紧收回了手，而张总却端起来抿了一口，好像一点都不烫。
“兄弟，我们这一行的钱来的快，但是呢......”张总指尖点了点茶杯，“比较烫手，有拼劲是最基础的啦，还得有方法才行！”
张木悄悄搓着被烫到的手指，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着张总。
张总抿了一口茶笑着说：“我们的客户，都是一些老赖啦，我看你这样子，估计也快成老赖了！”
张总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见张木面无表情，便转回正题：“你说说，怎么让一个老赖还钱？”
“去他公司闹！”
“公司倒闭了！”
“去他家里闹！”
“妻离子散了！”
“天天跟着他，让他不得安生！”
“要么你逼死他，要么他搞死你！”
张木没招了，张总笑眯眯道：“其实老赖也分几种的，有机会翻身的，我管他们叫鲤鱼，这种客户是最优质的客户，他们还要脸的，不过嘛，提成最低，10%！这些客户你要好好鼓励他们，没
准我们还能借钱给他们翻本！”
“你们还放高利贷？”
“上下游都做嘛，只要能搞钱，有咩所谓？”张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朝着张木点点头，“兄弟，茶凉了，可以喝了！”
张木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苦涩的茶水此时很应景他苦涩的心情。
张总给他立刻续了一杯：“第二种呢，翻身的机会也有，但是不大，我管他们叫水鱼。这种一定要放肆逼他们还钱，他们欠了很多平台的钱，谁催得急，谁就能从他们嘴里多挖出来一点点啦
，这种提成30%！”
张木问：“那50%呢？”
张总笑道：“当然是咸鱼啦，翻不了身的啦，除了一身债一无所有啦，你这么缺钱，从水鱼开始啦！”
“从咸鱼开始吧！”
“你没经验，搞不定的。”
“给我一个本地的咸鱼，我去找他！”
张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摆摆手：“兄弟，我们只要钱，不要命的，我怕你给我搞出人命啊！”
张木端起茶杯的杯沿，那是温度的禁区，紧接着他仰头把还未冷却的热茶一饮而尽，喉咙一阵刺痛过后瞬间麻木：“我试试，我不要底薪！”
签了合同，张总依然给了他最低底薪——两千多块钱！从公司出来，张木收到一份资料：黄伟，男，43岁，**装修公司老板，负债156万，已经过多轮催收，无效，定性咸鱼——附带了一张照
片，一个中年男人，额头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
根据资料里的地址，张木找到一个破旧的安置房，眼前的场景给了张木很大地震惊，简直就跟香港电影一样，那老旧的铁门被喷满了“还钱”字样的油漆，门上的伤痕证明这扇可怜的铁门曾
受过猛烈的撞击。
张木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去敲了敲门，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开始猛烈的拍打着那扇破旧的铁门，“哐哐”的响声在楼道里回荡，刚刚对它产生的一丝怜悯也被冰冷的现实吞噬得荡然无存—
—这扇可怜的铁门后面，锁着他需要的可能高达数十万的提成！
铁门的哀嚎惊动了邻居，“他没钱，不敢开门。”邻居打开一条门缝，语气温和地小声提醒着张木。
“他难道一天都不出门？”
“一般晚上九点会开门出去一趟。”
张木还想多打探些信息，但邻居已经关上了自家的铁门。
张木在那肮脏的楼梯上坐下，就像一个猎人，在猎物的洞口静静地守候。
天色渐暗，楼梯间变得漆黑一遍，张木也隐藏在这黑夜之中，偶尔这栋楼的其他住户惊醒了天花上的感应灯，会被坐在那里的张木吓一跳。
“吱呀！”张木那昏昏欲睡的状态被瞬间打破，他抬起头，朦胧中看到眼前的铁门被打开了了一条缝隙，安静了一会，一个黑影才从里面缓缓出来，感应灯再次被惊醒，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
男人赫然出现在眼前——额头上的疤痕醒目，正是黄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