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口到三亚,三百多公里的的沿海公路风景美得让人无法专心驾驶,仿佛开进了漫画世界一般,林春春趴在车窗上大跑眼福,张木喃喃道:“要是能交给自动驾驶就好了!”
导航预估路程耗时四个小时,可他们清晨跟着日出一起出发,慢慢悠悠磨蹭到跟日落一起抵达三亚。
林春春扒拉着手机,嘴里不时“啧啧”感叹:“这边的酒店可比海口贵多了!”
“要不,睡车里?”张木调侃道。
“那不行,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必须住海景房!”林春春突然眼睛一亮,“就这家了——灯塔民居,性价比真高!”
到达目的地时,两人都惊得合不拢嘴,一座五颜六色的房子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珠,就像一位浓妆艳抹的大婶正在朝他们招手。
“这……不就是小旅馆吗?”
“这叫民宿!”林春春纠正他,指着前方黑乎乎的方向,“你看,对面就是海,海景民宿!”
张木凝视着黑洞一般的海的方向,看不到一丝波光,但他仍然肯定林春春的选择:“这挺好的,安静!”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张木托着行李箱走进民宿,林春春在后面拉着他的衣角质问,张木忙笑着否认。
民宿里面的装饰比外面很离谱,欧式的、中式的、现代的、古典的,各种风格的装饰杂糅在一起,就像一锅大杂烩。
前台的老板娘打扮跟民宿的风格很搭,浓妆艳抹、烈焰红唇。
他们的房间在顶楼,没有电梯。张木提着行李箱一边爬楼梯一边直夸林春春有眼光,居然可以在这个年代找到这么怀旧的民宿,林春春气得在背后死劲锤他。
房间内布置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沙发、一张桌子,和一台他们认不出品牌的电视。相比起民宿大厅和室外的夸张装饰,这房间反倒让他们觉得格外正常。
“该说不说,平台上的照片是高手拍的,全部只拍局部,拼在一起就很奇怪了。”林春春坐在床上,打开手机对比着商家的宣传照片,发现商家并没有虚假宣传,只是手法高超,“对了,灯
塔!”
林春春蹦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远处的海面果真有一道光芒规律的闪烁着,就像海神在眨着眼睛。
林春春兴奋地指着那道光芒告诉张木:“看,真的有灯塔。灯塔是可以带来好运的!”
林春春双手抱拳贴在胸口,闭着眼睛默念着自己的心愿。
起风了,窗外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窗帘也随风起舞,仿佛想要挣脱窗帘杆的束缚。
林春春有些发呆,她问张木:“你说这风......是拒绝还是答应?”
张木关上窗户,屋里屋外都安静下来了,他看着突然困惑的林春春,心里那股不安愈发动荡。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别瞎想,早点洗澡睡觉,明天我们早点去天涯海角拍照!”
夜半时分,奇怪的动静把张木惊醒,他猛地按开床头灯,原来是林春春钻进了他的被窝。
“有点冷!”林春春闭着眼睛,似醒非醒的模样。
张木轻轻侧躺着,借助床头微弱的灯光,安静地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林春春。他贪婪地吸食着林春春那温热的呼吸,心脏在疯狂地怂恿他做坏事。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林春春的唇边,身体里几个灵魂此时在进行激烈的争论!
“还不亲吗?是不是男人?”
“这太唐突了,如果她生气要分手怎么办?”
“要不先亲额头,看看她反应如何?”
张木微微抬头,轻轻吻在林春春的额头上——好烫!
张木急忙用手抚按在她的额头上——确实好烫,肯定发烧了!
张木赶紧摇醒林春春:“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林春春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声音黏糊:“可能是海风吹得,睡一觉就好啦!”
张木不放心,可林春春死拽着他的衣领不肯松手,他只好凑过去轻声说:“我去拿块毛巾给你物理降温!”
张木来来回回记不得给林春春换了多少次毛巾。林春春怕冷,他把空调关掉,又拿了林春春的被子给自己盖上,这样换毛巾时,林春春的被子就不会进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木终于睡着了,等他醒来时首先想到就是去摸林春春的额头看还烫不烫。
“啊——”
他的手停在半空,因为眼前的林春春,脸已经肿了。张木知道,这已经是尿毒症发作的症状了,他抱起林春春就往楼下冲去,眼泪肆意的滴落在踏步上。民宿的老板娘,吓得脸都白了,呆呆
地望着张木的车绝尘而去。
等林春春醒来时,她已经躺在透析室了,身上插着管子,张木守在身旁。
两人默默对视,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身体上真实的痛苦,把林春春一贯的乐观击得粉碎,躺在病床上,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此时她大概有些理解老陈的沮丧了。
透析后,还得接着住院,林春春看着窗外,眼神黯淡。
“我刚刚去做配对检查了,过几天就出结果了,放心,老天会保佑我们的!”
林春春转头看着张木,眼泪又流了出来:“傻瓜,我不要你的肾,少了一个肾,你也活不好!”林春春沉默了会,突然叹气道:“我们分手吧!”
“你想都别想,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可能跟你分手!”张木握着林春春的手,眼泪划过他强作微笑的脸盘。
“能匹配上再说吧,你们以为很容易么!”邻床传来的冰冷声音给这感人的氛围按下暂停,两人转过头看去,一个跟林春春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正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床头的护理卡记载着
:周璐璐,尿毒症!
“我们肯定能配上!”张木语气中带着愤怒。
“就算配上了,你冷静下来,也会改变主意!”周璐璐的语气非常肯定,好像她能预知未来一样。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张木狠狠地质问她。
“如果你捐给她一个肾,你们大概率以后都会患上尿毒症,就算你不在乎,难道你的父母会同意吗?一个家庭,两个年轻人都患上尿毒症,这个家,还怎么撑?”
周璐璐盯着张木,她的眼神此时像冰刀一样,寒冷且锋利。但这把锋利的冰刀,划不开张木的执着,他转身紧紧握住林春春的手:“我一定要救你,即便只是能暂时延续你生命,我也不管那
么多了。”
“敢跟我打个赌吗?”周璐璐冷冷地盯着张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