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叔就职的公交公司运营不善,决定降本增效,减少发车班次,开始大量裁员。林父这次也在裁员之列,偏在这时,他的脚突然肿了,便让张木去代领赔偿金。
张木不理解为什么林父都快被退休了还被裁员,更不理解为什么不让林春春一起去。想到裁员,他心头一紧,自己一个月以前也是一样,那时候自己非常焦虑,不知道林叔叔会不会也很受打击。
到了办公室,张木愣住了,现场并非自己预想中那样悲惨,相反大家都有说有笑,好像很开心被裁员一样。张木心中疑惑,怎么大家一点都不焦虑,难道这里找工作很容易吗?张木也懒得去询问原因,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仔细偷听大家的议论。原来是公交公司这次裁员尽量都是裁要退休的老员工,好把岗位留给年轻人,这样老员工可以提前退休,还可以领到赔偿,当然都很开心。
想不到还有这么有人性的公司,张木心中感觉一阵温馨,但很快一股苦涩又冲上心头,想到自己加班差点猝死,公司立刻就把自己裁掉撇清关系,简直毫无人性。
“林爱国!”一声喊叫打断了他的腹诽。
张木一个机灵,赶紧挤了上去:“李叔,我来给林叔代领”。说着掏出了委托书和身份证。
那管事的老李就林父的老朋友,张木来之前林父已经跟他电话说过了,也给张木看过李叔的照片。
老李抬头仔细打量了他一会,从桌子下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他:“赔偿金,十万,你点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张木呆住了,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发现金的,这么多钱怎么点?
老李看出了他的困惑:“公司账上钱不够,要不是还有点现金储备,这次都不够赔,那边点钞机你可以借用一下。”
张木提着钱袋子,到了旁边把钱一沓一沓放进点钞机。
哗——
一万!
哗——
两万!
哗——
三万!
......
哗——
五万!
张木愣住了,已经点出来五万块钱了,袋子里还剩五沓钱。他把钱放回袋子挤到了老李跟前,这时耳边传来不知道谁随口说的一句话:“这下够钱给我儿子做手术了!”
张木感觉身子颤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却被心牢牢抓住,说不出口。
“点完了,金额对吗?”李叔叔看到张木,笑着问他。
张木没有回话,迅速拿起笔在领款单签字,逃跑似得钻了出去。李叔叔看着他的背影,笑容逐渐消失,摇摇头拿起手机发出一条信息。
林父把手机重重一扔,叹气道:“唉,这孩子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啊,可惜了!”
“爸,你别急着下结论,或许他压根没注意呢,男孩子总是粗心大意。”林春春并不相信张木会做出这种事情。
“再怎么粗心大意,十万和十五万也分不清吗?等下他回来,让他老实把另外五万交出来,离开我们家。如果他死不承认,那就别怪我报警了!”林父态度冰冷,已经对张木彻底失望。
“不可能,这里一定有误会,他不可能是这种人。”林春春气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虽然现在情况对张木很不利,但他仍然愿意相信张木,一个可以为了自己不顾生死的人,怎么可能会贪图那几万块钱?
家里的气氛肃静,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声提醒着大家时间并未静止。
一圈......两圈......三圈......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张木还没回来,林父有些不安。
“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林春春拨通电话,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播报音。
“这小子......莫不是跑了?”林父有些慌了,他给老李打了个电话,“老李,张木走了吗?”
“早就走了啊,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唉,这孩子看起来老老实实,没想到人品这么差啊,你跟春春说......”
老李后面的话,林父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挂断电话,怒吼着:“我现在就打110,砍脑壳的!”
电话还未拨出,敲门声“哒哒”响起。
林春春冲过去拉开门,果然是张木站在外面,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神情紧张。
“怎么去了这么久?电话也关机?”林春春满脸焦急,她需要张木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关机了吗?”张木掏出手机按了一下,屏幕依然黑乎乎的,“他们好像多给了五万块钱,我怕他们发现,就站在门口不敢走,一直等所有人都领完了钱我才走的!”张木眼神里藏着愧疚和紧张。
林春春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把多的钱还回去?”
“因为,你需要很多钱。”张木眼睛不敢正视林春春。
“傻瓜,我需要钱,但我需要的是我们自己的钱,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林父问道:“春春,为什么你需要很多钱?”
“因为......”张木眼睛突然一酸,准备把春春的病情说出来,但林春春却打断了他。
“因为我想在大城市买房!”林春春瞪了张木一眼,让他把后面的话和眼泪都给憋住,“走,我陪你把钱还回去!”
林春春牵着张木就想出去,却被林父叫住:“不用还了,多的五万,是老李还我的钱,他忘记告诉你了!”
“啊?我这个小偷,白做了啊!”
张木松了一口气,但感觉好尴尬,李叔叔是林叔叔的朋友,那他以后肯定会看不起自己,很可能还会告诉很多人......
虽然张木这次的行为并不正确,但林父觉得他本性并不坏,只是年轻人压力大,一时没守住底线,正确引导他,应该以后不至于走上犯罪道路。
“咳咳!”林父神情严肃,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小张啊,这次的事,你要吸取教训,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去碰,人,可以穷,但不可以坏!”
张木重重点了点头,突然,他想起来什么:“对了,叔叔,我刚在外面听见你喊着要打110,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啊......那个......刚刚突然全身乏力,我想叫个救护车......”林父尴尬解释。
“救护车不是120吗?”张木不解。
“哦,对对对,头晕,搞乱了。”
“我现在送您去医院吧。”张木说着就要下去开车。
“不用,不用,老毛病了,已经好了!我出去遛个弯,没事了,不用管我!”
林父说着就一瘸一拐出了门,张木担忧地看着他背影,喃喃道:“奶奶说的对,她的身子骨,比叔叔都要硬朗的多,是叔叔需要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