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婆婆在她生孩子的时候不管她也就罢了,可沈南星他可是自己的丈夫,自己这辈子最亲的人啊。
可他,不仅没有在她生产时陪伴,甚至在她出院归家的这个当口选择了离家出走?
这让晨小玉根本就接受不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瞬间涌上晨小玉的心头,远比村口那些闲言碎语恶毒百倍。
晨小玉抱着婴儿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剧烈起伏的情绪,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弱的哼唧。
“妈?你怎么了?”大女儿盼男似乎察觉到母亲的不对劲,小声地问了句。
晨小玉没有回答。
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用撞的力道推开堂屋的门。
一股闷热、尘土混合着某种食物微微发馊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果然空无一人。
晨小玉像头失去方向的困兽,目光急切地在简陋的屋子里搜寻。
外间八仙桌上干干净净,只有一层薄灰;
里间卧室内只剩光秃秃的炕席和叠放整齐但显然好几天未动的被褥。
公公婆婆,丈夫沈南星果然都走了,丢下她和三个孩子不管了!
“轰——”
另一种灼热瞬间取代了冰冷,怒火腾地烧穿了晨小玉的心脏!
这算什么?
他们,这一家人是想逃避她和她的三个女儿吗?
还是彻底的抛弃她们?
怕她拖着他们一家一起承受村里的风言风语?
还是……丈夫内心深处,也认同了那句“绝后”,对这个家、对她、对这三个女儿,感到了彻底的失望和逃离的冲动?
“沈南星……”
晨小玉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刚才还叽叽喳喳要看妹妹的盼男和继香,终于被母亲身上散发出的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吓住了,两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无措。
“妈……不哭……”
盼男怯生生地挪过来,伸出小手,笨拙地去擦母亲脸上的泪。
那一点微弱的温热触碰,却像点燃炸药桶的最后火星。
“呜……”
一声压抑到极致再也无法控制的悲鸣终于冲破了晨小玉的喉咙。
她猛地弯下腰,整个人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
是委屈,是愤怒,是彻骨的寒冷,是对未来无边无际的恐惧。
怀里的小婴儿似乎被母亲的崩溃吓坏了,也扯开嗓子大声哭嚎起来。
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只剩下三种绝望的哭声交织盘旋,仿佛要把屋顶掀翻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睛肿得像桃子,胸前的衣襟被泪水和孩子口水浸得冰凉,晨小玉才慢慢地、一点点地止住了那场撕心裂肺的爆发。
她抬起头,看着怀里哭累了又睡过去的婴儿,再看看依偎在她腿边、脸上还挂着泪痕、惶恐不安的两个女儿。
狠心的公公婆婆,狠心的丈夫虽然都离家出走了,但她和三个女儿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屋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暗沉,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窗户,无力地涂抹在院内坑洼不平的地面上。
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晨小玉用力擦掉脸上纵横的泪痕,动作中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
为了这三个女儿,她不能倒下。
她站起身,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向水缸。
果然,底朝天。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水桶,对两个女儿哑声道:“看好妹妹,妈去挑水。”
刚推开院门,隔壁院墙那边探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是邻居张婶。
“小玉?”张婶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掩饰不住的担忧,
“你……你还好吧?南星……他们真走了?”
村里的消息果然比风还快。
晨小玉心头苦涩翻涌,却倔强地挺直了背脊,甚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嗯,婶子。他们去……去挣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