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岁末的寂静
> 第十二个秘密：当世界喧闹着奔向新的年岁，我的时间，却固执地停在了有你的过去。
——《林晚星的日记》写于旧年的最后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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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结束铃声响彻教学楼时，整栋楼爆发出一种混合着解脱与狂热的喧腾。书本被抛向空中，欢呼声、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晚星随着人流走出考场，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空虚感。
寒假如期而至。
城市被一种浓烈的、商业化的节日气氛包裹。街道两旁的树上挂满了闪烁的彩灯，商店橱窗里摆放着圣诞老人和雪橇的装饰，循环播放着欢快的颂歌。人们脸上带着购置年货的匆忙和喜悦。
这种热闹，却让晚星感到一种更深的疏离。
她推掉了夏沫逛街的邀请，也婉拒了家庭聚餐。假期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写作业，或者只是对着窗外发呆。
没有了他的校园，没有了那个可以远远望见的、靠窗的座位，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她才发现，那些看似无意义的观察和等待，早已成为她日常呼吸的一部分。
她开始整理这个学期的笔记和书本。当翻到那个星空封面的笔记本时，她的动作慢了下来。一页页，从海洋馆的灯塔水母，到旧书市场的《海浪》，到湿地滩涂的疏离，到标本室的瑕疵，到那瓶无解的水，到冰封日的疼痛，到图书馆里他叫她的名字，到篮球架下孤独的侧影……
半年的时光，浓缩在这薄薄的本子里，字里行间浸满了柠檬海盐般的酸涩。
她拿起笔，在新的一页上写下日期，却不知该写些什么。假期没有故事，只有一片空白了的、听不到潮汐声的岸。
除夕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电视里播放着喧嚣的晚会，窗外不时炸开绚烂的烟花，将夜空瞬间照亮。
晚星和家人吃完年夜饭，便以累了为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关掉灯，坐在窗边的地板上，看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短暂的绚烂。
每一朵烟花的盛放与湮灭，都像极了她这半年的心情。那些短暂的、因为靠近他而亮起的瞬间，最终都沉入了更深的寂静。
她忽然想起，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人们总习惯在新旧交替时许下愿望，期待新的开始。可她呢？她的愿望是什么？是希望他能注意到她吗？是希望那片沉默的海能为她掀起波澜吗？
她发现，她甚至不敢许下这样的愿望。那太过奢侈，也太过沉重。
零点的钟声通过电视转播，隐隐传来。窗外，烟花的声势达到了顶峰，几乎要将整个夜空点燃。欢呼声隔着玻璃，模糊地涌动着。
在一片喧闹的背景音里，晚星显得异常安静。她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头，静静地望着那片被照得忽明忽暗的夜空。
最终，她只是拿起笔，在那空白的页面上，极轻地写下一行字：
【 岁末 严寒 新的旧年 】
“世界在狂欢中新生。”
“而我，还留在有你的，旧的年份里。”
墨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清晰。
写完，她合上笔记本，将它轻轻放在床头。窗外的烟花渐渐稀疏，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路灯孤独地亮着，守护着沉睡的城市。
旧年已逝，新年已至。
可她的时间，仿佛被施了咒语，固执地、安静地，停在了那个有他存在的，过去的坐标上。那片名为陈默的海洋，依旧在她心底，沉默地、浩瀚地、无边无际地荡漾着，无关岁月更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