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司正,我们感谢你不眠不休抓住了凶手,但是现在……劝你不要插手。”蒋学义的语气稍微温和一点,但眼中的怒火,却掩饰不住。
四人说完,又举起皮鞭、匕首、剪刀和烙铁,往卢不怕身上招呼过去。
南宫伊一个箭步跳上前去,施展擒拿手,分别从四人手中夺下刑具,训斥道:
“冷静点儿,不要乱来!”
“我们冷静不了一点儿!”何多智红着眼睛大吼,“死的如果是你爹,你肯定比我们还冲动!”
“南宫伊,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变态杀人凶手?”石仁冲跳着脚大叫。
“南宫伊,你再阻拦我,我就跟你势不两立!”田丰功怒气冲冲。
“南宫伊,你这样护着他,该不会跟他是一伙的吧?”蒋学义阴阳怪气地说,“噢,我明白了,我们几个得罪过你,结果全都死了爹!而那些对你奉迎拍马的,全都平安无事!我看肯定是你和他联手,故意想整死我们吧?”
南宫伊心知四人一向在父辈的官荫庇佑下,养尊处优,放浪形骸,全不理会人生艰险。如今突然失去了为他们挡风遮雨的保护伞,内心的憋闷委屈、崩溃混乱,实在难以诉说,只能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卢不怕身上。
“你们听我一句劝,”南宫伊耐心地劝导,“卢不怕罪大恶极,自有三司审判,定会还你们四位一个公道。但他被我伤了命门,孱弱不堪,生命岌岌可危,若是承受不住你们鞭打,就此死去,你们岂不是也成了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南宫伊,你来神都城之前,屠了整个野狼帮,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是杀人凶手吗?可是官府不仅没有惩罚你,还让你做捕头、做司正,连升三级!穷凶极恶之徒,难道不该人人得而诛之吗?”何多智气势汹汹地反驳。
“我那次是出于善心,想要救人性命,所以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但你们在监牢中肆意妄为,是以权谋私、故意伤人,是依仗权势挑战龙腾律法、刑法和官威!”
“南宫伊,我们说不过你,但你若执意护着这个恶贼,我们就跟你拼了!”
“南宫伊,你再不让开,我就要破口大骂了!”
“南宫伊,你走吧,今日我们哥几个不把这个禽兽打死,是不会离开的!”
四人口沫横飞,气势汹汹,势要将南宫伊逼退。
南宫伊长叹一声,说:“你们以前仗势欺民,霸凌同僚,无论做过什么错事,都有父辈给你们撑腰托底。可是现在呢?你们已经没有庇护伞了!若是再闯祸,没有人保护你们的!还不肯消停点儿吗?”
四人不愿意再听南宫伊啰啰嗦嗦讲道理,便拾起地上的各类刑具,打算绕过南宫伊继续去揍卢不怕。
南宫伊心头火起,再次夺下四人手中的刑具,冲着四人噼里啪啦一顿耳光,把四人打出牢房,站在门口训斥:“你们四个蠢货,能不能动动脑子?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卢不怕跟你们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杀你们的父亲?这件案子是简单的仇杀、情杀、财杀?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为了掩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四人挨了一顿耳光,又被南宫伊劈头盖脸一顿训,虽然内心还是愤愤不平,但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南宫伊所说的话的确属实。
都说人走茶凉,父辈已经仙去,日后再无人护佑自己,闯祸的事确实不能再做。
而这件案子,显然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卢不怕能在一日之内连杀四人,还能在禁军严密巡视之下,把尸体丢到缉捕司门楼之上而不被发现,以一人之力,实难做到,背后未必没有同谋。
况且案件发生之后,南宫伊不眠不休、废寝忘食,与铁无情联手,在十二时辰内抓获凶手,前前后后,沈不欢和司马玉卿都曾亲眼目睹,也早已把案件情况告知了他们。
四人虽然无法排解心中的愤懑痛苦,但与南宫伊相处一月有余,知她人品端正,处事公平,一心只想带领缉捕司走上正途,所以尽管嘴上忤逆,内心对她早已生出敬重之心。
如今经历此案,真正见识到南宫伊强大的实力,对她更是敬服。
四人想到这里,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站起身各自对着卢不怕啐了一口,便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死牢。
南宫伊蹲下身子,搭了一下卢不怕的脉搏,见他虽然虚弱的很,但体内并无异常,便叮嘱道:“这里的饭不要吃,这里的水不要喝,我会安排缉捕司的司差,定时给你送饭送水。”
卢不怕微微睁开了眼,嘴角牵动了一下,冷声说:“不要以为施点小恩小惠,我就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你感激我,我只希望你能说实话。”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四个人都是我杀的,为了把尸体放在你眼前,我整整跟踪了你一天,疲惫的很!”
“你说是你杀了他们,但他们几个是被虐杀,尸体上伤痕累累,我在你那间石室里面搜过了,没有找到做案的刑具!”
“哼,那些刑具我早已丢掉了,难道等着被你搜到吗?”卢不怕斜着眼睛,给了南宫伊一个欣赏白痴的目光。
南宫伊对卢不怕的嘲讽视而不见,继续平静地问:“既然刑具都丢掉了,你为何不跑?你轻功这么好,若是跑了,我岂能追得上?”
“你以为我不想跑吗?四座城门都禁严了,街上大批禁军出没,我怎么跑?本来想蛰伏几天,等过了风头,再离开这里。谁知道你和铁无情那个不要命的,居然不吃饭不睡觉,那么快就找到了我,是个人才!”
“观音庙机关众多,设计精妙,绝非是你一人能够完成,同谋是谁?”
“同谋?”卢不怕又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猜!”
南宫伊沉默片刻,说:“我猜,你是人家用来混淆视听的替罪羊,而且,你不想死!”
卢不怕脸上那条蚯蚓似的红色疤痕蓦然跳动了一下,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南宫伊:“别自做聪明,别瞎猜,对你没有好处!据我所知,缉捕司的历任司正,全部都是莫名横死……甚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