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处的寒气比湖面更甚,虚魅指尖的淡蓝磷光在夜明珠的微光里忽明忽暗,像一簇不肯熄灭的鬼火。他走在前面,靴底踩过地上散落的青铜碎片时发出细碎声响,每一步都放得极轻——方才从湖底传来的惨叫还萦绕在耳边,他不确定前方等着他们的是巫器,还是更凶险的东西。
青禾跟在后面,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匕首上,目光警惕地扫过通道两侧的墙壁。墙壁上刻着许多模糊的符文,有的像扭曲的蛇,有的像燃烧的火焰,符文缝隙里还嵌着暗绿色的铜锈,像是凝固了千年的血迹。“主上,你看这些符文……”青禾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处相对清晰的刻痕,“和漠北断城骸骨上的青铜环图案,好像是一样的。”
虚魅闻言回头,指尖磷光凑近墙壁。那处符文确实与记忆中吻合,只是线条更繁复,符文中央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火”字。他伸手摸了摸刻痕,指尖触到的地方冰凉刺骨,仿佛还残留着当年刻符人的寒意。“是前朝巫祝的封印符文,”虚魅收回手,磷光在指尖流转,“只是这里的符文多了个‘火’字,应该是用来镇压沉宫里的火属性邪物。”
两人继续往前走,通道渐渐变宽,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转过一个拐角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大殿,殿门半开着,里面隐约传来滴水声。虚魅示意青禾留在原地,自己则贴着墙根,悄悄靠近殿门。
殿内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正是刚才跟着鬼面人下来的手下,他们的尸体上没有任何伤口,脸色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冻僵了一般。而鬼面人则跪在大殿中央的祭台前,背对着殿门,身体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虚魅握紧手中的流霜剑,缓缓走进大殿。殿内的夜明珠比通道里的更亮,照亮了祭台上的景象——祭台上摆着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三炷早已熄灭的香,鼎旁还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上刻着与墙壁相同的符文,只是符文中央的“火”字是用朱砂写的,透着一股诡异的红光。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鬼面人突然动了。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的鬼面已经掉落,露出了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只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你们……终于来了……”鬼面人开口,声音沙哑,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虚魅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剑:“你是谁?鬼面阁的人找沉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鬼面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朝着虚魅走来。他的动作僵硬,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焚天案……还没结束……”他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苏家的冤屈……要用血来偿……”
提到“焚天案”和“苏家”,虚魅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苏家的案子被处死,这些年他一直在追查真相,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话。“你到底在说什么?”虚魅上前一步,剑尖直指鬼面人的胸口,“苏家的案子到底有什么隐情?”
鬼面人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隐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说着,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小心!”虚魅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匕首刺入鬼面人的胸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可鬼面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保持着诡异的笑容,他抬手将染血的匕首指向祭台上的黑色盒子:“打开它……你就会知道所有真相……”
说完这句话,鬼面人便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虚魅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紧锁。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鬼面人刚才的举动,像是在故意引导他打开那个黑色盒子。可“焚天案”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又不能放弃。
“主上,我们现在怎么办?”青禾也走进了大殿,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变得苍白。
虚魅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祭台上的黑色盒子上:“打开它。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都要看看。”他说着,一步步朝着祭台走去。
祭台是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的,上面刻着许多复杂的符文,符文之间还镶嵌着一些红色的宝石,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虚魅走到祭台前,伸出手,想要去拿那个黑色盒子。可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盒子的时候,祭台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一道红光从符文里射出来,击中了他的手背。
“主上!”青禾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虚魅拦住了。
虚魅甩了甩手背,刚才被红光击中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像是被火烧过一般。他看着祭台上亮起的符文,眼神变得凝重:“这是守护符文,想要打开盒子,必须先破解这些符文。”
他仔细观察着祭台上的符文,发现这些符文与通道墙壁上的符文类似,只是排列顺序更加复杂。他想起古籍里记载的破解符文的方法,需要按照特定的顺序触摸符文,才能关闭守护阵法。
虚魅深吸一口气,按照古籍里记载的顺序,伸出手,依次触摸祭台上的符文。每触摸一个符文,符文就会发出一道红光,然后渐渐熄灭。当他触摸到最后一个符文时,祭台上的红光突然全部消失,黑色盒子上的符文也变得暗淡下来。
“成功了!”青禾兴奋地说道。
虚魅却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真正的危险可能才刚刚开始。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黑色盒子。盒子入手冰凉,上面的符文似乎还在微微发烫。他尝试着打开盒子,却发现盒子被锁上了,锁孔是一个复杂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个火焰的形状。
“这锁孔……”虚魅皱了皱眉,他想起之前在漠北断城看到的青铜环,上面也有类似的火焰图案,“青禾,你还记得漠北断城的青铜环吗?那个环上的图案,和这个锁孔很像。”
青禾点点头:“记得。难道打开这个盒子,需要用那个青铜环?”
虚魅沉吟了片刻,说道:“很有可能。只是我们现在没有青铜环,该怎么办?”他说着,目光扫过殿内的尸体,突然眼前一亮——刚才鬼面人的手下尸体上,好像戴着一个青铜环。
他快步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身子,果然在尸体的手指上看到了一个青铜环,环上刻着火焰图案,与锁孔的图案一模一样。虚魅大喜过望,取下青铜环,回到祭台前。
他将青铜环对准锁孔,轻轻一插,只听“咔哒”一声,盒子打开了。盒子里没有巫器,也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泛黄的信纸和一块红色的玉佩。
虚魅拿起信纸,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信的内容是关于“焚天案”的真相:当年苏家并没有私藏巫器,也没有意图谋反,而是发现了镇国公想要利用巫器控制朝廷的阴谋。镇国公为了掩盖真相,便诬陷苏家,制造了“焚天案”,将苏家满门抄斩。而这张信纸的作者,正是当年苏家的管家,他侥幸逃脱后,将真相写了下来,藏在了沉宫里,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发现真相,为苏家平反。
信的最后,还提到了一个秘密:镇国公手中有一件强大的巫器,名为“焚天炉”,这件巫器可以控制火焰,威力无穷。镇国公想要利用这件巫器,在三个月后的祭天大典上,控制皇帝,夺取皇位。而沉宫里的这个黑色盒子,就是用来克制“焚天炉”的,盒子里的红色玉佩,名为“寒渊佩”,可以吸收火焰的力量,是“焚天炉”的克星。
虚魅看完信,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二十年来的疑惑终于解开,父亲的冤屈也终于有了洗清的希望。他紧紧握着手中的信纸,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坚定:“镇国公……我一定会让你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主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青禾问道,他也被信中的内容震惊到了。
虚魅深吸一口气,将信纸和“寒渊佩”收好,说道:“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去京城。三个月后的祭天大典,就是我们为苏家平反,为父亲报仇的日子!”
就在这时,大殿突然开始摇晃,墙壁上的夜明珠纷纷掉落,摔在地上碎裂开来。通道里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
“不好!沉宫要塌了!我们快走!”虚魅惊呼一声,拉着青禾,朝着殿门跑去。
两人刚跑出大殿,身后的通道就开始坍塌,石块和泥土不断掉落,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他们只能拼命往前跑,通道里的寒气越来越重,耳边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响。
跑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虚魅知道,那是湖底的入口。他加快脚步,拉着青禾,朝着光亮处跑去。
就在他们快要冲出洞口的时候,一块巨大的石块从头顶掉落,朝着他们砸来。虚魅眼疾手快,推开青禾,自己则举起流霜剑,朝着石块劈去。剑光一闪,石块被劈成两半,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主上!你没事吧?”青禾连忙爬起来,问道。
虚魅摇了摇头,嘴角却溢出了一丝鲜血。刚才劈石块的时候,他用了太大的力气,牵动了体内的伤势。“我没事,我们快出去!”他说着,继续朝着洞口跑去。
两人终于冲出了洞口,回到了湖水中。湖水依旧冰冷,可他们却顾不上这些,拼命朝着湖面游去。当他们的脑袋露出湖面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虚魅和青禾爬上湖边的岸,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们看着眼前的镜湖,湖面平静无波,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手中的信纸和“寒渊佩”却提醒着他们,沉宫里的经历是真实的,“焚天案”的真相也终于浮出水面。
“主上,我们接下来要去京城吗?”青禾问道,他看着虚魅,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虚魅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没错。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京城,准备三个月后的祭天大典。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镇国公的阴谋败露,为苏家,也为父亲,讨回公道!”
他说着,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决心。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青禾也站起身,跟在虚魅身后,两人牵着马,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他们知道,前方的路一定充满了危险和挑战,可他们却没有丝毫退缩。因为他们心中有信念,有仇恨,更有想要守护的正义。
一路朝着京城赶去,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他们白天赶路,晚上则找一家偏僻的客栈休息,顺便打听京城的消息。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关于祭天大典的议论也越来越多。百姓们都在期待着祭天大典的到来,希望能得到上天的庇佑,国泰民安。可他们不知道,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这日,两人来到了一座名为“望京城”的小镇,这里距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打算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进京城。
晚上,虚魅正在房间里研究“寒渊佩”,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他警惕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只见客栈的院子里,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鬼鬼祟祟地走动,他们的腰间都系着一个铜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和鬼面阁的人一模一样!
虚魅心中一凛,看来镇国公已经知道他们拿到了“寒渊佩”,派人来追杀他们了。他连忙走到青禾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青禾,快醒醒,有敌人来了!”
青禾很快就醒了过来,他听到虚魅的声音,连忙穿好衣服,拿起匕首:“主上,敌人在哪里?”
“就在客栈的院子里,是鬼面阁的人。”虚魅说道,他从怀中掏出“寒渊佩”,递给青禾,“你拿着这个,先从后门离开。我来拖住他们,我们在京城外的破庙里汇合。”
“不行,主上!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青禾拒绝道,他握紧手中的匕首,“我要和你一起战斗!”
虚魅皱了皱眉,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是命令!‘寒渊佩’不能落入镇国公的手中,你必须保护好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们京城见。”
青禾看着虚魅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接过“寒渊佩”,小心翼翼地收好:“主上,你一定要保重!我在破庙里等你。”
虚魅点点头,看着青禾从后门离开后,他才握紧手中的流霜剑,打开房门,朝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的鬼面阁手下看到虚魅,纷纷拔出刀,朝着他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鬼面,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虚魅,交出‘寒渊佩’,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虚魅冷笑一声,剑尖指向那个男人:“想要‘寒渊佩’,就先过我这一关!”
说完这句话,虚魅便提着剑,朝着鬼面阁的手下冲了过去。剑光闪烁,淡蓝色的剑气在院子里飞舞,每一剑都带着凛冽的杀意。鬼面阁的手下虽然人多,却不是虚魅的对手,很快就有几人倒在了他的剑下。
为首的银面人见状,怒喝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朝着虚魅劈来。长刀带着强大的气势,直逼虚魅的面门。虚魅侧身躲过,手中的流霜剑顺势刺出,直指银面人的心脏。银面人连忙后退,避开了这一剑,可肩膀还是被剑气划了一道口子。
“你的武功不错,可惜,你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银面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令牌,朝着空中一抛。令牌在空中发出一道黑色的光芒,很快,院子里就出现了更多的鬼面阁手下,将虚魅团团围住。
虚魅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眉头紧锁。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耗死。他必须想办法突围。
就在这时,虚魅突然注意到,银面人的腰间挂着一个铜铃,和之前在漠北看到的鬼面阁手下腰间的铜铃一模一样。他想起之前在沉宫里听到的鬼面人说的话,铜铃是鬼面阁的信物,或许可以用铜铃来破解他们的阵法。
虚魅深吸一口气,趁着一个鬼面阁手下攻来的间隙,纵身一跃,朝着银面人飞去。他的速度极快,银面人来不及反应,腰间的铜铃就被他一把夺过。
“你想干什么?”银面人惊呼一声,想要夺回铜铃,却被虚魅一脚踹开。
虚魅握着铜铃,按照古籍里记载的方法,轻轻摇晃起来。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奇怪的是,听到铃声后,周围的鬼面阁手下竟然都停下了动作,眼神变得呆滞起来。
银面人见状,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铜铃的秘密?”
虚魅冷笑一声,继续摇晃着铜铃:“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他说着,提着剑,朝着银面人走去。
银面人看着虚魅一步步逼近,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了——铜铃的声音不仅控制了他的手下,也影响到了他。
虚魅走到银面人面前,剑尖抵在他的胸口:“说!镇国公派你们来,除了抢夺‘寒渊佩’,还有什么目的?”
银面人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铜铃的声音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根本无法思考。
虚魅见他不说,也不再追问。他知道,从银面人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举起流霜剑,一剑刺进了银面人的胸口。银面人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解决了银面人后,虚魅停止了摇晃铜铃。周围的鬼面阁手下失去了控制,纷纷清醒过来。他们看到首领死了,都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要逃跑。
虚魅怎么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他提着剑,追了上去,剑光闪烁,很快就将剩下的鬼面阁手下全部解决。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虚魅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紧锁。他知道,镇国公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危险。
他不敢耽搁,快速清理了现场的痕迹,然后从后门离开客栈,朝着京城外的破庙赶去。他必须尽快和青禾汇合,然后一起制定计划,应对三个月后的祭天大典。
夜色深沉,虚魅的身影在月光下快速穿梭。他知道,一场关乎正义与邪恶,关乎生死与荣辱的战斗,即将在京城拉开帷幕。而他,将是这场战斗的主角,他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