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万伏特倒计时
破三轮的铁皮顶噼啪落雨，像无数钢珠砸锅。
林凡盯着第二张血色运单，没急着接，先掏烟——受潮的烟丝弯成U形，他叼一根点上，火机啪嗒照出自己惨白的脸。
"24小时，九万伏特，你们这是血汗黑厂。"
老七蹲在车棚横梁，尾巴垂下来当钟摆："确切说，是血汗天道。"
它把运单抖开，鎏金小字闪出幽绿光：
> 加急件·阳间试单
寄件：东江第二人民医院 停尸房3号柜
收件：东郊猫儿岭 8排9号 无名碑
货品：心脏起搏器（已植入尸体，未断电）
时限：今日日落（18:07）
酬：冥币四万（汇率9%，到手三万六）
违约：雷劫+1（与欠款利息叠加）
林凡骂了句脏话，把烟屁股弹进水里："取货地点在医院，想让我闯停尸房？给不给口罩补贴？"
老七没理，车厢底板咯吱升起一只漆黑保温箱，比前一夜的大一倍，箱体贴着黄符，用朱砂写着"勿断电"三个惊叹号。
系统光幕同步弹出：
【装备升级：三轮·破界者（初级）】
1. 水陆空三栖（能源：宿主功德）
2. 伪装模式：可投影"顺丰""美团"任意LOGO
3. 车厢时间静止（限尸骸类货品）
"功德当汽油？你们比油价还黑。"林凡吐槽，却还是跨上车。
钥匙孔自己转动，破三轮"哐啷"启动，方向盘左侧升起电子钟——
17:09:33，距离日落不足一小时。
雨停，天色却愈发阴沉，云像灌铅。
导航投出紫色虚线：先穿市区，再出东郊，全程28km。
老七把尾巴勾住车门："车速=功德消耗，1点/分钟，你余额6。"
林凡掰指一算："意思我六分钟后就得下来推车？"
"答对，所以——"仓鼠露出奸商笑，"边跑边赚，路上看单。"
它把爪子拍在仪表台，车载收音机"滋啦"跳频，飘出冰冷女音：
"实时功德任务：
1. 扶老太太过马路 +0.5
2. 帮外卖小哥推车 +0.3
3. 直播带货翻车救援 +1（限时）"
"我选1！"林凡打死方向盘，三轮贴着辅路蹿向人行横道。
正值下班潮，车流蜗牛爬。
前方真有位驼背老太太，拄红木拐杖，在红灯前颤颤巍巍。
林凡停车熄火，跳下去扶人。
指尖刚碰到老人胳膊，系统"叮"一声：
【功德+0.5，余额6.5】
可老太太猛地抬头，脸上蒙着一层灰雾，声音空洞："小伙子，送我回家，家在猫儿岭。"
林凡后背瞬间炸毛——猫儿岭正是收件地！
老七眯眼："因果线收束，别答应，否则隐藏任务难度飙升。"
林凡赶紧松手，陪笑："奶奶，我赶时间，您老注意安全。"
灰雾老太太僵在原地，像被按下暂停键。
红灯转绿，林凡蹿回驾驶座，一脚电门——功德驱动，三轮直接离地三十厘米，掠过一排小轿车车顶，引来一片惊呼。
飞过两个路口，功德余额掉到4。
时间 17:20。
导航突然标红：前方1km突发车祸，拥堵30分钟。
"绕路也来不及。"林凡咬牙，看向右后视镜——
一条漆黑小河与主干道平行，水面漂着雾。
老七秒懂："开启水陆模式，消耗双倍功德。"
"走！"
三轮"咔哒"轮胎外翻，变成四片划水桨，车体蒙上一层灰膜，"扑通"扎入河里。
功德余额瞬间-2，剩余2。
水花四溅，却诡异地没发出声响，像一幕默剧。
河底沉着无数共享单车，车篮里卡着苍白人偶，齐刷刷抬头，对着三轮露出八颗牙的微笑。
林凡头皮发麻，把油门踩到底。
17:29，三轮贴着河沿冲上斜坡，水珠滚落不留痕。
东郊猫儿岭轮廓闯入视野——
一片荒凉坟包，杂草过腰，中央有排无名碑，编号从1到10。
8排9号就在最深处。
可山坡入口被铁栅栏锁死，告示牌：施工重地，高压危险。
栅栏内，一条挖掘机履带横陈，像沉睡的铁龙。
功德余额1.2，随时可能熄火。
老七甩出两张符纸："穿墙术冷却中，用这个——借物移形，消耗1功德。"
林凡接过，拍在栅栏，铁栏瞬间虚化，像热刀切黄油。
三轮"嗖"地穿过，仪表"叮"一声：
【功德-1，余额0.2】
车体猛地一沉，轮胎重新落地，再也不肯浮起。
17:35。
坟地无路，草枝刮得车门"咯吱"作响。
无名碑东倒西歪，编号被风雨剥蚀，只能依稀辨认。
8排9号碑前，被人挖开半米土坑，坑底摆着一口劣质薄皮棺材，盖板虚掩。
林凡下车，抬下大号保温箱，手臂青筋暴起。
老七跳上棺材板，鼻尖耸动："尸体在里面，心跳已停，但起搏器指示灯还在闪。"
它尾巴一扫，盖板"吱呀"滑开——
棺材内，一个五十岁男性，胸口刀口粗糙缝合，皮肤泛青，可左乳下确实透出微弱红光，"滴——滴——"间隔极长。
系统光幕：
【请手工断电，取出起搏器，并放回胸腔，保持"完好"状态】
林凡脸色发绿："要开胸？我哪来的手术刀？"
老七张嘴，吐出一柄指甲盖大的青铜小剑，剑身迎风涨成手术刀大小，柄端刻着"快"字。
——一次性道具：快递专用拆解器（无菌、免证）
"记住，客户要求'完好'，别弄坏任何零件。"
林凡深吸口气，刀尖划开缝合线，黑血渗出，却无腥味，反带浓烈福尔马林。
起搏器被黑色丝线缠在肋骨，他小心翼翼剪断，取出拳头大金属块，指示灯由红转绿——
"滴滴"声骤停，坟地陷入死寂。
17:44。
林凡把起搏器塞进保温箱下层凹槽，箱体立刻伸出机械臂，自动为其接上微型蓄电池，保持表面"完好"假象。
任务面板刷新：
【货品已提取，剩余时间：23分钟】
"往回赶？"林凡喘得如风箱。
老七却摇头，目光落在棺材板内壁——
那里用指甲刻出一行歪斜小字：
"若起搏器离身，请将我的心脏，也带走。"
落款：赵XX，日期正是今天凌晨。
林凡心脏猛地收缩，这名字与医院停尸房腕带一致——
"客户……要自己心脏？"
系统罕见地弹出道德选项：
A. 无视，直接返程（难度低，酬劳不变）
B. 履约，取心脏（难度+，未知奖励，可能撞客）
林凡攥紧手术刀，想起自己账户里刚到手的九万块——
那钱，买的不就是"心"吗？
他咬牙："老子全都要！"
刀尖转向，划向尸体心口——
"噗嗤"一声，灰白黏膜气体喷出，染得他护目镜一片模糊。
17:46，猫儿岭上空乌云翻滚，却迟迟不见雷，仿佛整片天地都在屏息。
林凡捧出那颗冰冷心脏，放进保温箱上层，机械臂自动封装，喷上福尔马林雾。
【隐藏任务触发：送"心"回家】
提示音未落，棺材底板"咔啦"碎裂，一只苍白手掌猛地攥住林凡脚踝——
"还……我……"
男人尸体竟睁开灰白眼球，直勾勾坐起！
老七暴喝："快走！尸变倒计时10秒！"
林凡一脚踹开尸体，扛起保温箱，拔腿冲向三轮。
10、9、8……
身后薄皮棺材"哗啦"散架，青黑尸体踉跄爬出，胸口血洞汩汩冒黑气。
5、4、3……
林凡扑进驾驶座，无钥匙启动，仪表却亮起红灯：
【功德0，无法驱动】
"操！"他猛拍方向盘。
最后一秒，老七把尾巴狠狠插入点烟器，"噼啪"电火花溅起——
"透支1点功德，利息翻倍，同意？"
"同意！"
轰——三轮"哐当"弹出，轮胎擦着坟包飞出，把尸体掀翻在地。
乌云里，第一声闷雷滚过，像不甘的咆哮。
后视镜中，8排9号无名碑缓缓下沉，仿佛一只巨眼闭合。
老七喘口气，把新运单拍在仪表台：
"别高兴太早，接下来，得在18:07前，把'完好'起搏器送回医院，再把心脏交给真正收件人。"
林凡愣住："双程？！"
"是的。"仓鼠露出资本家微笑，
"而且，回程路上——"
它指了指天空，
"雷劫利息，已经开始计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