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妖影暗潜
朝歌的夜来得迅疾,夕阳刚沉入西山,墨色便如翻涌的潮水般漫过天际,将整座历经战火的都城笼罩在浓稠得化不开的沉寂之中。唯有城头的火把噼啪燃烧,橘红色的光焰在晚风里剧烈摇曳,时而被风吹得蜷缩成一团,时而又猛地窜起半尺高,照亮了士兵们布满血丝的警惕脸庞——他们眼下泛着青黑,甲胄上还沾着白日的尘土与血渍,握着长枪的手始终紧绷。火光在青灰色的城墙上投下斑驳陆离的暗影,如同巨兽身上鳞甲的纹路,随着火焰晃动而缓缓游走。街道上早已行人绝迹,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偶尔响起,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回响,如同敲在人心上的鼓点,更衬得夜色愈发静谧,而这静谧之下,又藏着一丝绷得快要断裂的不安。
帝辛回到皇宫正殿时,殿内烛火通明,数十根盘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柱身上雕刻的金龙鳞片在火光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腾飞而去。青铜鼎中燃烧的柏香氤氲缭绕,丝丝缕缕缠绕着殿内的梁柱,驱散了白日战场残留的血腥气,却又添了几分肃穆。他抬手卸下肩头沉重的玄色龙袍,龙袍上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在烛火下仍泛着暗光,衣料摩擦间,还能嗅到淡淡的硝烟味。随后换上一袭月白色素锦袍,锦袍料子轻柔顺滑,领口绣着细密的云纹,却依旧掩不住他周身迫人的气场。刚在铺着软垫的龙椅上落座,指尖还未触及案几上的茶杯,影卫统领暗夜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玄色衣袍与殿内的阴影融为一体,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低沉如夜:“陛下,崇侯虎回城后动作异常,麾下军队调动频繁,恐有异动。”
帝辛抬眸,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如同划破黑夜的利刃,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仔细说,不许遗漏任何细节。”
“崇侯虎率军回城后,并未按陛下旨意让士兵解甲休整,反而连夜召集张彪、李威、王奎、赵成四名亲信将领入中军大帐议事,帐内烛火从亥时一直亮至三更天,期间严禁任何无关人员靠近,连帐外的守卫都换成了他的贴身亲卫。”暗夜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精准地传递着关键信息,“属下派去的影卫凭借轻功潜伏在帐外梁柱上,以薄竹管贴耳听声,隐约听到‘合作’‘妖族助力’‘共夺皇位’等字眼,还探得他在议事结束后,暗中命副将张彪率领五千精锐士兵,以‘清理城西战场残敌、收缴军械’为名,于亥时三刻悄然离营,队伍携带二十余个密封木箱,朝着西郊黑风坡方向行进。影卫远远跟随,见他们在黑风坡与一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会面,双方交接木箱时,箱身沉重,搬运士兵需两人合力,碰撞间发出清晰的金属碰撞声,疑似精良兵器与某种瓶装丹药。”
“黑衣人?”帝辛手指轻叩案几,指节与坚硬的木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节奏均匀,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可有看清样貌?或是探得其他特征?比如气息、身法,或是特殊标记?”
“对方全身罩着宽大的黑袍,连头部都用黑布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眸泛着幽绿光泽,在夜色中如同鬼火般诡异,不似人族应有的眼神,反倒透着野兽般的凶戾。”暗夜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且黑风坡一带本就荒无人烟,草木枯黄,今日却弥漫着淡淡的妖气,与上次幽冥四将带来的阴邪之气截然不同——幽冥之气冰冷刺骨,此妖气却阴诡黏稠,吸入一丝便觉心神发寒,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寒气包裹,影卫不敢久留,待他们交接完毕后便悄然撤离,回报此事。”
一旁侍立的姜子牙闻言,眉头瞬间蹙起,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警惕,上前一步道:“妖邪?崇侯虎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妖族?看来他的野心已急不可耐,连引狼入室、祸乱人族的风险都不顾了,分明是想借助妖族之力,颠覆陛下的统治,图谋不轨啊!”
帝辛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指尖停止叩击案几:“孤早料到他不会安分。城西一战,他借夹击鄂崇禹之机收揽战功,却又暗自保存实力,麾下精锐损伤不足一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传孤旨意,命影卫分三路紧盯黑风坡与崇侯虎军营,一路探查妖族的来历、实力与真实目的,一路监视崇侯虎及其亲信的言行,一路追踪张彪军队的动向;同时密令禁军统领秦岳,即刻加固城防,尤其是西门与北门,增派三倍兵力巡逻,严查出入人员与车辆,凡携带大宗物品出城者,必须验明陛下手谕,严防崇侯虎趁机异动,或是妖族暗袭。”
“遵旨!”暗夜领命,身形一闪,如同融入墨色的水滴,瞬间消失在殿外,连一丝风声都未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姜子牙上前一步,语气愈发凝重,拂尘在手中轻轻晃动:“陛下,妖族此时选择与崇侯虎勾结,恐非偶然。幽冥血海刚被陛下以人皇之力挫败,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再大举入侵,妖族却迫不及待地插手人族内乱,想必是看出朝歌经此一战后,兵力损耗、根基未稳,想趁虚而入——借崇侯虎之手削弱人族实力,待朝歌陷入内乱、两败俱伤之际,再率领妖族大举入侵,坐收渔翁之利啊!”
“孤明白。”帝辛颔首,目光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能看穿夜色后的阴谋,“妖族与人族积怨千年,觊觎人间沃土与生灵精气已久,此次不过是抓住了可乘之机。我们需双管齐下,一面严密防备崇侯虎的动作,不让他有机会发动叛乱;一面尽快查清妖族的底细,摸清他们的巢穴与战力,万万不可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惊雷般打破了殿内的沉静,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明显的慌乱。禁军副统领赵勇神色慌张地冲进殿内,铠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单膝跪地,胸膛剧烈起伏,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凉的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声音颤抖地禀报道:“陛下!不好了!西郊……西郊传来急报,黑风坡方向突然升起冲天妖气,红光漫天,将半边夜空都染成了血色,张彪率领的五千士兵……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帝辛与姜子牙同时起身,神色骤变,原本沉稳的气场瞬间变得凛冽如刀,殿内的烛火都仿佛被这股气息震慑,猛地晃动了一下。
“详细说来!不许遗漏任何细节!”帝辛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怒,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怒火而凝固,“那名侦查兵何在?让他亲自来报!”
“是!”赵勇连忙应声,转身挥手,一名浑身是伤的侦查兵被两名禁军搀扶着走进殿内。侦查兵的铠甲破碎不堪,身上布满抓痕与血污,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已经骨折,他艰难地跪下,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陛下……小人……小人是张彪将军麾下的侦查兵,奉命留在黑风坡外围警戒。张彪将军的军队抵达黑风坡后,与黑衣人顺利交接了木箱,可就在交接完毕、士兵们准备扛起木箱返程时,对方突然发难!那些黑衣人黑袍下伸出的全是锋利的利爪与尖锐的獠牙,利爪泛着青黑色的寒光,像是淬了毒,动作迅猛得如同鬼魅,手段狠戾至极!士兵们毫无防备,瞬间陷入混乱,手中的兵器根本抵挡不住对方的利爪,刀剑砍上去只留下一道白痕,反而被对方一爪撕碎铠甲,开膛破肚!不到半个时辰,五千弟兄便被屠戮殆尽!更可怕的是,那伙妖族杀人后,竟当场俯身在尸体上吸食精血,嘴角沾满鲜血,发出桀桀怪笑,现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妖气浓烈得几里之外都能闻到,连附近的鸟兽都吓得四散奔逃,不敢靠近!小人趁着混乱,滚下山坡才侥幸逃脱,拼死赶回禀报陛下!”
姜子牙脸色一白,手中的拂尘微微晃动,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竟如此凶残!看这手段,不似普通山精野怪,倒像是来自南疆万妖谷的血妖一族!此族以生灵精血为食,凶残成性,力量强横,且擅长隐匿气息与淬毒,他们的利爪不仅锋利无比,还蕴含着腐蚀性剧毒,触之即伤,伤之即腐,极难对付!没想到他们竟会离开南疆的深山老林,插手中原之事!”
帝辛眼中寒光暴涨,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凛冽如冰,龙椅的扶手被他捏得微微发白,指节泛着青色:“血妖?好一个崇侯虎!为了一己权力,竟引狼入室,不惜牺牲麾下五千士兵的性命,置整个人族的安危于不顾!传孤旨意,即刻封锁西郊所有路口,派遣禁军设卡拦截,严禁任何人出入;命姬昌率领两万西岐军全速前往黑风坡清理战场,收敛士兵遗骸,以王侯之礼妥善安葬,安抚阵亡将士家属;同时仔细探查血妖的去向与踪迹,留意他们的妖气残留,务必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再派御史大夫周廉前往崇侯虎军营,当面质问他士兵全军覆没之事,将侦查兵的证词告知于他,看他如何狡辩!”
“遵旨!”赵勇领命,不敢有片刻耽搁,转身匆匆离去,殿门被他带得砰然作响,打破了殿内短暂的沉寂。
姜子牙忧心忡忡地踱步片刻,停下脚步道:“陛下,崇侯虎心思狡诈,生性多疑,如今罪行即将败露,若被御史大夫周廉当面质问,恐怕会狗急跳墙,提前发动叛乱。他麾下尚有近两万大军,若与妖族联手,朝歌恐怕会陷入险境啊!我们需早做准备,调遣兵力,严密布防。”
“他若敢,孤便正好有理由名正言顺地除了他,以儆效尤。”帝辛语气坚定,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畏惧,“传孤旨意,命秦岳将禁军主力调往皇宫周边与崇侯虎军营附近,暗中布防,一旦崇侯虎有异动,立刻围剿;同时传信给姬昌,让他清理完战场后,率军在西郊待命,随时准备回援朝歌。只是血妖一族的出现,让局势愈发复杂难测。他们的真实实力、巢穴位置、后续计划,我们一无所知,若不尽快查清底细,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后患无穷。”
与此同时,崇侯虎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能清晰地听到帐外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崇侯虎的心上。张彪的头颅被硬生生割下,摆放在案几中央,双目圆睁,眼球突出,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与痛苦,脖颈处的伤口血肉模糊,暗红色的血珠顺着案几边缘缓缓滴落,在地面上积成一小滩。崇侯虎脸色铁青如铁,死死盯着那颗头颅,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青筋在额头与手臂上暴起,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化为实质,连他身上的紫色战甲都仿佛被这股戾气浸染,失去了光泽。
帐下左侧的阴影中,一名黑袍人端坐于简陋的木椅上,正是与张彪交接的黑衣人首领。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与帐内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更显刺鼻,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带着几分不耐与嘲讽:“崇侯虎,你麾下的士兵太过孱弱,精血稀薄,连给我族修士塞牙缝都不够,还坏了我们的隐蔽计划,让帝辛提前警觉,你说该如何处置?”
“你敢放肆!”崇侯虎怒喝一声,猛地拍向案几,实木打造的案几瞬间被拍出一道裂痕,木屑飞溅,“本侯与你们血妖一族合作,是让你们助我夺取朝歌皇位,不是让你们肆意屠戮我的士兵!当初约定好,你们出兵力,我出物资,互不干涉内部事务,事成之后共享朝歌,你们如今这般行径,难道想毁约不成?”
黑袍人发出一阵桀桀怪笑,笑声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叫,在寂静的大帐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他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如同饿狼盯着猎物:“毁约?我们血妖一族从无毁约之说,只是在提醒你,想要借助我族的力量,就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区区五千士兵的精血,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何必大惊小怪。等你拿下朝歌,整座都城的人族,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会成为我族的食粮与修炼鼎炉,到那时,你自然能坐稳你的皇位,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崇侯虎心中一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虽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也没想到血妖一族竟如此贪婪残暴,胃口大到想要吞噬整个朝歌的人族。但事到如今,他已骑虎难下,与血妖的勾结早已被影卫察觉,若是此时翻脸,血妖定会先杀了他,而帝辛也绝不会放过他。别说夺取皇位,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压下心中的惊惧与愤怒,咬牙道:“本侯知道了。但帝辛已派御史大夫前来质问士兵覆没之事,你们需暂时隐匿行踪,严守秘密,不可再贸然出手,以免暴露踪迹,坏了后续的计划。”
“放心。”黑袍人缓缓站起身,身形如同墨汁融入阴影般渐渐淡化,只留下声音在帐内回荡,带着一丝威胁,“我们自会隐匿气息,待你稳住局面,找到合适的时机,自会助你一举攻破皇宫,斩杀帝辛。但你记住,若敢背叛我们,或是妄图拖延时间,张彪便是你的前车之鉴,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我们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信被一点点撕碎,再吸尽你的精血,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黑袍人彻底消失后,崇侯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帅椅上,脸色阴晴不定,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一会儿铁青,一会儿惨白。他看着案几上张彪的头颅,心中充满了悔恨与恐惧,却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前方要么是至高无上的皇位,要么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却无法驱散黑风坡上的血腥与阴冷。姬昌便率领两万西岐军抵达了黑风坡,军队行进时纪律严明,脚步声整齐划一,却依旧掩盖不住现场传来的浓烈气息。刚靠近坡脚,一股混杂着血腥味、妖气与腐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不少士兵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脸色发白。现场一片狼藉,士兵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遍布山野,有的被利爪撕碎,肢体残缺不全,内脏散落一地;有的脖颈被啃咬得血肉模糊,颈椎断裂,脑袋歪向一边;还有的胸口被破开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鲜血浸透了脚下的泥土,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沿着山坡缓缓流淌,在低洼处积成血洼,散发着刺鼻的腥味。西岐军的士兵们面色凝重地清理战场,小心翼翼地收敛遗骸,用白布将尸体包裹起来,不少年轻士兵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忍不住转过身剧烈呕吐起来,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姬昌站在坡顶,身着素色锦袍,衣摆被晨风吹得微微飘动,脸上带着深深的沉痛。他望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惨状,眼神沉重如铅,眉头紧锁,花白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颤抖。他缓缓俯身,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地上的血迹,指尖传来一丝冰冷的黏腻感,还带着淡淡的妖气。随后捡起一块沾有黑色污渍与妖气的布料,布料质地粗糙,是军用帐篷的边角料,上面绣着一个诡异的骷髅图腾,骷髅的眼窝中镶嵌着两颗红色丝线绣成的圆点,如同滴着血的眼睛,正是血妖一族独有的标志,无论在哪一族的妖族中,这个图腾都代表着杀戮与吞噬。
“西伯侯,”一名西岐军将领快步上前禀报,他身着青色战甲,脸上带着不忍之色,眼眶微微泛红,“我们在战场四周发现了一些奇特的爪印,比普通野兽的爪印大上三倍有余,爪尖锋利,深入泥土半寸,边缘还带着细小的倒钩,且爪印周围的野草都已枯萎发黑,叶片蜷缩,显然带有剧毒,连泥土都变成了深黑色,仿佛被毒素侵蚀过。”
姬昌点头,将布料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怀中的锦盒内,语气凝重地说道:“这正是血妖的爪印,不仅锋利无比,还蕴含着强烈的毒素,剧毒且蕴含妖气,触之即死,连草木都能毒杀。看来崇侯虎与妖族勾结之事,已是铁证如山,不容辩驳。我们需尽快将现场勘查的结果、找到的证据以及收缴的爪印样本禀报陛下,让陛下早做防备,调动兵力布防,避免血妖与崇侯虎联手发难,否则朝歌危矣。”
话音刚落,一名西岐军斥候策马疾驰而来,翻身下马跪地禀报:“西伯侯!前方十里处发现少量血妖踪迹,他们正朝着东南方向撤离,沿途留下淡淡的妖气与血迹,似乎在刻意掩盖行踪!”
姬昌眼神一凛,立刻下令:“命李将军率三千轻骑追击,务必查清他们的撤离路线,不可贸然交战,只需远远跟随,记录坐标后即刻回报;其余士兵继续清理战场,加快收敛遗骸的速度,正午前务必完成,随我回朝复命!”
“遵令!”众将领齐声领命,转身各自部署任务,原本肃穆的战场瞬间忙碌起来,却依旧保持着秩序,无一人喧哗。
朝歌皇宫的太极殿内,气氛肃穆得近乎凝滞,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神色凝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殿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在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殿内的压抑。帝辛端坐于龙椅之上,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场,听完姬昌的禀报与证据呈述后,手中的白玉茶杯重重顿在案几上,“砰”的一声脆响,茶水飞溅而出,洒在明黄色的桌布上,留下深色的水渍。他眼中怒火熊熊,周身赤金龙气隐隐涌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厉声喝道:“崇侯虎,你可知罪!”
殿外,崇侯虎身着紫色朝服,腰束玉带,故作镇定地站着,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却忍不住微微颤抖,掌心满是冷汗。他偷瞄了一眼殿内文武百官的神色,见众人皆用鄙夷与愤怒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更是慌乱,听到帝辛的怒喝,膝盖微微弯曲,却依旧强作镇定地辩解道:“陛下,臣冤枉啊!张彪的军队定是遭遇了幽冥血海的余孽袭击,那些妖邪狡猾得很,故意留下假线索嫁祸于臣!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无半分二心,还请陛下明察!”
“忠心耿耿?”帝辛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如同冰锥般刺向崇侯虎,“孤倒想问问你,幽冥余孽为何偏偏袭击你的军队?为何现场会留下你军与妖族交接的木箱碎片?”他抬手示意,一名禁军士兵立刻上前,将从黑风坡找到的、带有崇侯虎军队专属狼头印记的兵器,以及那块绣着血妖图腾的布料扔到他面前,“这些兵器上刻着你的军队印记,难道也是幽冥余孽的?还有这块绣着血妖图腾的布料,从你麾下士兵的尸体旁找到,你敢说与你无关?”
崇侯虎看着地上的铁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血色尽褪,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再也无法狡辩,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反复念叨:“臣冤枉……臣真的冤枉……”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妖气大盛,黑色的妖雾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皇宫,阳光被遮挡,天地间骤然变暗,如同黑夜降临。无数黑影从妖雾中坠落,落在宫殿的屋顶与广场上,个个身着黑袍,露着幽绿的双眼与锋利的利爪,指甲泛着青黑的寒光,正是血妖一族的修士,粗略一数,竟有上千之众。之前与崇侯虎会面的黑袍人悬浮在空中,周身妖气缭绕,如同黑雾凝聚而成,声音响彻天际,带着桀桀怪笑:“帝辛,你的死期到了!今日便让你看看,我血妖一族的厉害!乖乖交出皇位与朝歌的人族,或许还能留你全尸,让你做个糊涂鬼!”
崇侯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以为血妖是来救他的,连忙喊道:“妖尊救我!快杀了帝辛,助我登基!”
黑袍人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冷哼道:“没用的废物,留着你还有用,暂且饶你一命。”
帝辛眼神一凝,豁然起身,周身赤金龙气暴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大殿,将殿内的妖雾驱散大半:“来得正好!姜子牙,随孤出战,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妖邪知道,人族的地盘,不是他们可以肆意撒野的地方!”
姜子牙手持拂尘,踏前一步,眼中精光一闪,周身仙气缭绕,与帝辛的龙气相互呼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殿内文武百官护在身后:“遵旨!臣定当助陛下斩妖除魔,守护朝歌,不让这些妖邪伤我人族分毫!”
话音未落,帝辛已率先冲出殿外,龙袍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双翼,手中凝聚起金色龙气,化作一柄巨大的长剑,剑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朝着空中的黑袍人斩去,龙气所过之处,妖雾瞬间被撕裂,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冰块遇火般消融。姜子牙紧随其后,拂尘一挥,无数银白色的仙力如同利剑般射向周围的血妖,仙力触碰到血妖的黑袍,立刻燃起熊熊烈火,将黑袍焚烧殆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与狰狞的面容。
广场上的禁军士兵早已严阵以待,见帝辛与姜子牙出战,立刻发出震天的呐喊,手持兵器冲向血妖,一场人族与妖族的惨烈大战,在朝歌皇宫之外,骤然爆发。刀光剑影与妖雾仙气交织在一起,厮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震天动地,映红了清晨的天空,也拉开了人族抵御妖族入侵的又一场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