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篇番外 37号信封——寄给春天的你
谷雨后的清晨,灰河反家暴驿站收到一个普通牛皮纸信封。
信封上没贴邮票,也没写寄件人,只一行铅笔字:
“寄给春天的你 37号”
林野拆开,里面掉出一张车票——
发车:空白
到达:空白
票价:37.80元
空白处,用铅笔写着:
“请替我,把37号硬币,寄给春天。”
车票是旧式硬板纸,边缘磨得发白,背面却画着一只极小的纸飞机,机翼写着“37”。林野把车票放在阳光下,硬板纸透出淡褐,像一段被熨平的旧记忆。她想起去年冬天,第37号硬币落在雕塑灯芯;想起今年谷雨,第37号硬币落在捐款箱;如今,第37号车票,落在她掌心——
像把“37”从一个伤口变成一个地址,
从一个地址变成一封没有邮票的信。
信封内,还有一张折叠的纸——
《37号自述》
“我曾是37枚硬币中的一枚,
曾被血绣过,被雪埋过,被火机烫过,
曾被咬过,被缝过,被灯芯烤过,
如今,我想被春天签收。”
字迹歪斜,却一笔一画,像给过去盖上一条绿色的邮戳。
林野看向柜台——玻璃柜里,第37号硬币静静躺着,
牙印还在,锈迹还在,
却不再冰冷,
因为它已被无数掌心焐热,
已被无数故事签收。
林野取出第37号硬币,用薄荷水洗净,擦干,
然后,在车票背面写下回信:
“春天的你,已签收。
从此,37号不再是伤口,
是地址,是车票,是信封,
是你可以随时回来的家。”
她把这封“回信”塞进原来的牛皮纸信封,
封口处,贴上一枚薄荷叶,
像给过去盖上一条不会枯萎的安全带。
信封被投进驿站新设的“37号信箱”——
一只旧火机壳焊成的铁皮箱,
箱口刻着一行小字:
“寄给春天的你,也寄给未来的我。”
信封落下,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像给荒野按下一枚长久的哨子。
哨声穿过谷雨,穿过薄荷地,穿过塌陷区,
最后,落在驿站屋顶的太阳能板上,
板子亮起绿灯,
像给整个灰河点上一枚
不会熄灭的绿星。
林野抬头,看绿灯亮起,
像看见第37号硬币,
终于完成第三次降落——
第一次,结束苦难;
第二次,开始春天;
第三次,成为地址。
绿灯亮起的瞬间,驿站大门被推开——
唐女人拖着行李,走进来,
她手里,也握着一张37.80元的车票,
空白处,用铅笔写着:
“寄给春天的我。”
林野接过车票,把唐女人的名字写进“37号收件簿”,
然后,把那张刚投进的牛皮纸信封,
郑重地,递给她。
“这是春天给你的回信,
也是你给自己的家书。”
唐女人拆开信封,
车票背面,林野的回信映入眼帘,
薄荷叶散发清香,
像给唐女人盖上一层
不会枯萎的被子。
她抬头,看驿站屋顶的绿灯,
像看见第37号硬币,
终于落在自己的掌心。
绿灯持续亮起,
像给所有经过的人,
留一盏不灭的灯。
林野把“37号收件簿”放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
簿子封面,写着一行小字:
“37号以后,是春天,
也是你。”
她抬头,看绿灯,
像给整个荒野,
盖上一枚不会熄灭的邮戳。
绿灯亮到凌晨三点,
像给所有还未落地的童年,
留一条不会断的地址。
林野把“37号信封”放在绿灯下,
像给整个春天,
盖上一枚不会枯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