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通” 三个字像惊雷般在姜流脑海里炸响,他猛地收回意识,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天眼通?他想起方子珊的档案里写着,她曾参与过 “天眼通” 观测项目 —— 难道李俊岐的反常,方子珊的沉 沦,都和这个 “天眼通”计划 有关?
姜流下意识摸出个人终端,调出陈思发给他的方子珊档案。
屏幕上 “……‘天眼通’观测项目,专注于系外宜居星球探索” 的字样格外刺眼。
近二十年前的项目,方子珊的沉 沦,李俊岐的伪装,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 “天文学已死”…… 零散的线索突然在脑海里串成线 —— 这对前天体物理学家夫妇的巨变,恐怕根本不是 “个人原因” 或 “健康问题”,而是与这个叫 “天眼通” 的项目,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他正想再细琢磨,意识里那股窒息的绝望感突然翻涌上来,像是被李俊岐的情绪反噬。
姜流心头一紧,生怕长时间共振会对李俊岐造成隐性伤害 —— 毕竟这人再怎么玩世不恭,也不是冰冷的机器。
他立刻压下意识频率,像关掉一道闸门似的切断了连接。
几乎是同时,牌桌正中的李俊岐突然停下转牌的动作。
他手上捏着的扑 克牌 “啪” 地落在桌面,原本散漫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受惊的蜘蛛般猛地抬头,目光扫过赌桌四周的人群。
那视线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掠过姜流藏身的角落时,还顿了半秒 —— 姜流甚至能看到他眉峰微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俊哥,发什么呆呢?该你跟注了!” 对面的西装男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打断了李俊岐的警惕。他这才缓过神,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随手扔出一摞筹码:“跟,怕你不成?”
姜流松了口气,刚想继续观察,人群突然被一股蛮力推开。
三个穿着定制唐装、手腕上戴着全息翡翠手镯的男人簇拥着一个留着板寸的壮汉走了过来 —— 正是张魁和他那几个同伙!
跟在秋柠家院外那股市井彪悍不同,这会儿他们的系统形象堪称 “成功人士模板”。唐装修剪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口别着闪着光的宝石领针,身形魁梧却透着一种别致的身材管理气质,连脸上的刀疤都被系统优化成了 “硬汉标志”。
“哟,俊哥倒是好兴致啊!”小弟拉开一把椅子,张魁大大方方坐下,全息唐装的袖口扫过桌面,带起一阵虚拟的檀香,“欠着一千万的债没还,还有心思在这儿玩梭哈?看来俊哥藏的家底不少啊!”
他身后的庄敬贤拍了拍赌桌,全息筹码被震得微微跳动:“早知道俊哥这么有钱,我们也不用追得那么紧了 —— 不过话说回来,现实里换躯体的钱,都够还几次债了吧?”
姜流在心里嗤笑一声。系统形象再光鲜,也掩不住骨子里的贪婪。
姜流顿时了解张魁几人,为何盯着李俊岐不放了——李俊岐这种赌钱的方式,与散财童子毫无区别。
他瞥了眼李俊岐身边那两个穿着露背礼服的美女,她们正娇笑着给李俊岐递酒,可姜流一想到 “躯体移植像理发” 的设定,突然觉得这虚拟里的美貌格外廉价 —— 谁知道现实里她们是不是满脸皱纹,体态臃肿的老人家?
正想着,张魁的目光已经开始扫向赌桌周围,大有 “今天不赚足钱,就不走” 的架势。
姜流心头一动,调出个人终端的形象编辑器,指尖飞快操作 —— 眨眼间,他身上的米白色休闲服变成了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夹克,头发也弄成了略显凌乱的短发,活脱脱一个混金银岛的普通赌客。
他借着人群的掩护,径直走到赌桌旁,拉开一张空椅坐下。刚坐稳,荷官就拿着数据板走了过来,语气公式化:“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筹码凭证,或选择兑换额度。”
姜流这才想起自己没兑换虚拟筹码,顿时有点尴尬。周围的赌客立刻哄笑起来:“第一次来啊,没筹码也敢坐俊哥的桌?”
“怕不是想蹭热度,等着俊哥赏钱呢?”
张魁更是冷笑一声:“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让这人滚出去 —— 别影响我们跟俊哥谈‘正事’。”
荷官刚要开口请姜流离开,一直没说话的李俊岐突然抬手制止了他。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那堆高高的全息筹码,对荷官说:“分一半给这位兄弟。”
“啥?” 张魁猛地站起来,唐装的领口都崩开了一颗扣子,“俊哥你疯了?这可是……”
话音未落,荷官已经操作数据板,一道淡蓝色的数据流从李俊岐的筹码堆里分离出来,落在姜流面前 —— 全息投影显示的数字赫然是 “1200000”!
满桌的人都傻了眼,连那两个陪赌的美女都忘了递酒,愣愣地看着姜流。张魁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攥得咯咯响,却没敢再吭声。
李俊岐靠在椅背上,笑着拍了拍姜流的肩膀:“别介意,兄弟。不知道为什么,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切 —— 就当我请你玩两把。”
姜流也不客气,随意地把筹码整理了一下:“既然俊哥这么爽快,我也不矫情。今天这桌牌,赢了的全归俊哥,输了算我的。”
这话一出口,满桌的人更是骇然。
张魁身边的庄敬贤失声说道:“你知道这筹码意味着什么吗?这也是真金白银啊!”
姜流瞥了他一眼,他没接话,只是拿起一张扑 克牌,目光却悄悄落在了张魁眉头紧皱的脸上 —— 好戏,才刚开场。
西装男看到几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识趣的退出赌桌,站在一旁。
牌桌之上,三足鼎立,荷官开始发牌。
三张底牌刚一发完,就被姜流尽收眼底,张魁的是一张红心K,李俊岐是一张方片3,而自己却最小,是一张梅花2,但姜流还是象征性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嘴角翘了翘。
张魁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在看到第二张明牌是黑桃K的时候忍不住哈哈一笑。
“黑桃K说话……”荷官指向张魁。
“今天手气不错啊,先来个一万试试……”张魁喜形于色。
李俊岐看都没看桌上的牌,便扔出一万筹码。
“跟!”姜流看着自己眼前的红心A,哈哈一笑。
三轮下来,姜流牌面最大,红心A、红心Q、红心10和红心J,但底牌却是一张梅花2。
“同花说话”荷官指着姜流的牌面。
“这位大哥,你手里还有多少筹码?”姜流若无其事的看着张魁,悄然用意识共振给他传达了一个危险信息——对方手中的牌面一定是同花,而自己只是一对K。
张魁无意识的抽动了一下,忽的神情大变,眼球颤抖的看着姜流,没有出声,牙咬的‘咯咯’响。
“这样吧,不浪费时间了,梭哈!”姜流冷笑了声,转头对着荷官点了点头,荷官会意的将姜流眼前筹码尽数收到桌子中央。
“我……我!”张魁额头汗水直流,直直瞪着姜流,眼睛好似能喷出火来。
“请下注!”荷官催促着。
“不跟!”张魁重重的锤了一下桌面,翻开自己的底牌,一对K。
“跟!”李俊岐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姜流。
“俊哥,这又是何必?”姜流笑了笑亮出自己的底牌,梅花2,但牌面最大的是A,还是大于李俊岐。
“哈哈!有意思!”李俊岐看着姜流的一把散排,捧腹大笑。
“你诈我!” 张魁勃然大怒,双手一拍桌子,猛得起身,好像分分钟都要扑向姜流。
“这位贵宾,请注意自己的举止!”荷官机械式提醒着,“避免触发暴力预警!”
“好!”张魁恨恨的咽了口唾沫,转身对着庄敬贤等三人,“把钱都给老子拿出来!”
“大哥,今天手风不顺,要不……”庄敬贤怯怯地提醒道,语气中满是忧虑。
“废什么话!”
三人不敢违背,颤颤巍巍的将各自的全部身家同步到张魁的账户上。
“大哥,这可是咱们棺材本,嫂子的躯体移植,可全等着这笔钱呢!” 庄敬贤叹了口气,不忘提醒着。
“啰嗦!我就不信赢不了这小子!”张魁已经红了眼,谁的话也不会听进去,转而对着荷官吼道:“全换成筹码,给老子发牌!”
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赌局,桌上的牌,姜流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意识共振的情绪行为控制,想输,很难。
姜流打定主意要教训一下张魁,但这一次却将意识控制的对像,换成了荷官。
他操控荷官的意识,给张魁发了一套同花顺,黑桃的9、10、J、Q、K,当最后一张牌拿到之后,张魁意识波动近乎疯狂。
而姜流的牌面是10-A红心同花顺,暗笑了一声,冷冷看着张魁。
“小子,老子我梭了,你最跟吗?”张魁身体前倾,满脸期待地看着姜流,生怕他不跟。
“看来这位大哥手气不错啊!”姜流笑着,把眼前的筹码尽数推出,缓缓打开自己的底牌,“哟!这不巧了吗!”
“不……不可能!你出老千!” 张魁输红了眼,指着姜流咆哮着,又冲庄敬贤喊:“钱!还有没有钱!”
庄敬贤惊恐地接着张魁:“大哥!真没了!今天碰到茬子了,咱们走吧!”
“不行!”他转头冲着荷官大吼道:“你眼瞎了吗?他在出老千!”
“贵宾!请主意你的言辞!”荷官没有搭理张魁,左手慢慢滑向警报的机械按钮。
“哥!你冷静一下!”庄敬贤慌张的紧紧拉住张魁,他知道一旦触发报警,他们一定会被列入‘不受欢迎的人’,从此就再也没机会进入‘金银岛’。
张魁一瞬间像个泄气的皮球,瘫软的坐下,神情落寞。
“知进退便好!”姜流看着张魁沮丧的表情,哈哈一笑,转而又对李俊岐说道:“俊哥,说好了赢的全归你!谢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姜流将赢来的如山筹码,全部推到了李俊岐面前。
这一举动让全场哗然,连张魁都忘了愤怒,傻在当场。
李俊岐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筹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微复杂的神情。
他没有全收,只是用手指从那堆筹码中,极其随意地捻起一个最小面值的蓝色筹码,把玩了一下,然后将其余的所有筹码,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拨拉到了面如死灰的张魁面前。
“棺材本,省着点用。” 李俊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姜流的肩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头也不回地穿过惊愕的人群,扬长而去。
李俊岐的反常举动,让姜流十分肯定—— 他不是为钱,是在逃避着什么。
看着李俊岐远去的背影,姜流已打定主意——必须查清 “天眼通” 计划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