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两日的雨终于停了,阳光悄悄爬上窗沿。200公里外的兰坊机场,直升机缓缓升空,朝着星城的方向飞去。
都汇府的小卧室里,萌萌揉着眼睛醒来,见许惠和季冬梅也醒了,脆生生地说:“妈妈,阿姨,我昨天做梦了,梦见小花和毛毛活了,会说话呢,我还帮它们洗了衣服和袜子。”
许惠笑着帮她理了理额发:“那是因为小花和毛毛太喜欢你啦,才愿意让你抱着睡觉,还放心让你给它们洗衣服呀。”
“妈妈,它们都是奶娃娃,特别需要人照顾。”萌萌认真地说。
“是呀萌萌,”许惠点头,“你看它们一整夜都躺在你身边呢,现在是不是该叫它们醒啦?”
萌萌小心地把两个毛绒公主从珊瑚绒毛巾被里抱出来,露出它们身上的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还有脚上穿的旧袜子。她坐在床边,隔着袜子在它们的脚心亲了又亲,轻声说:“小花,毛毛,姐姐亲亲你们的小脚丫,袜子不臭哦,一会儿再抱你们,乖乖的。”
季冬梅接过毛毛,柔声说:“萌萌抱着两个太累啦,阿姨帮你抱毛毛好不好?”
“好呀,阿姨抱。”萌萌把毛毛递过去。
季冬梅抱着毛毛,又轻轻摸了摸小花裹着软乎乎尿布裤的屁股,笑着说:“毛毛真乖,没尿湿尿布裤。等会儿让姐姐给你们换,穿了一晚上该洗洗啦。”
萌萌细心地给小花和毛毛脱掉尿布裤,换上干净的,然后拿起换下的,认真地揉搓着内侧,像模像样地“清洗”着:“小花,毛毛别怕,穿了一晚上尿湿了也没关系,姐姐洗干净就好啦。要是害怕可以哭,拉脏了也不怕,姐姐再给你们洗。”
季冬梅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你看小花和毛毛多幸福,天天有干净的尿布裤、珊瑚绒连衣裙和小袜子穿,多舒服呀。”
“它们都爱干净,不能穿脏衣服的。”萌萌一本正经地说。
季冬梅拿起一条尿布裤,学着萌萌的样子揉搓着内侧雪白的布料,看着萌萌专注的小模样,笑着没再说话。
直升机稳稳降落在星城机场,周立伟和林峰走下机舱,与地勤机械师仔细交接完毕,便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我那车被我爸开走了,今儿得借你的车了。”周立伟说道。
林峰爽快地递过钥匙:“没问题。”
两人上了那辆尾标为230TSI的白色速腾。周立伟系好安全带,熟练地踩离合、挂空挡、拧钥匙打火,引擎发出平稳的低鸣。“别看我常开2.0T的迈腾,家里还有辆1.4T的手动高尔夫,换着开也习惯了。”他一边挂着一档轻踩油门,一边闲聊,“家离都汇府小学近,萌萌妈步行就能到,车大多时候是我在开。”
车子平稳驶入公路。1.4T的小排量涡轮增压发动机,动力虽与2.0自然吸气相当,但在机场到高速入口的这段路上,因无监控且是双向八车道,周立伟也只能在四档将速度提到80公里每小时,再挂入五档。想快速提速?得耐着性子“悠”上一阵子。
过了收费站,速腾驶入高速公路。周立伟将车开上匝道,提到80公里/小时后换入五档。明显能感觉到,1.4T发动机在五档从80提到100,确实需要多给点时间,但速度表指针还是稳步攀升到100。他打灯变道,驶入高速中间车道,匀速前进。
没多久,前方出现一辆大型客车。周立伟观察左后方车道确认安全,打转向缓缓变道。虽是涡轮增压,但1.4的排量摆在那儿,只能把油门踩到底,让车速慢慢悠起来。速度表指针不急不慢地从100爬向120,稳定后,车子像一阵风似的超过了大客车。他瞥了眼右侧后视镜,见与大客车拉开了100米的安全距离,才打灯变回原车道,将速度降到100公里每小时。
星滨高速是在原有双向四车道基础上拓宽成的八车道,限速从100提升到120,还实行了客货车分离,安全性更高。车子在宽敞的路面上平稳行驶,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两人的心也随着车轮的转动,一点点贴近那个充满暖意的家。
都汇府的家里,暖融融的气息漫在每个角落。季冬梅把小花和毛毛抱在怀里,轻声说:“阿姨抱抱你们,姐姐歇会儿,你们在阿姨怀里乖乖睡哦。”说着,她把两个毛绒公主先后裹进珊瑚绒毛巾被,远远望去,像两个圆滚滚的毛绒团子。
许惠看向萌萌,笑着张开双臂:“萌萌,妈妈想抱抱我的小宝贝啦。”她把萌萌揽进怀里,让小家伙坐在自己大腿上。母女俩穿着同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一样的可爱毛圈袜,亲昵地靠在一起。
“妈妈,我好喜欢你。”萌萌仰起脸,在许惠唇边亲了一下。
许惠温柔地回吻她的额头,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妈妈也最喜欢萌萌啦。来,妈妈给你揉揉小脚丫。”她小心地脱掉萌萌的毛圈袜,折好塞进小家伙睡衣口袋里,露出穿着肉色短丝袜的小脚丫,隔着丝袜轻轻揉着脚心。
“妈妈,小丝袜滑滑的好舒服,就是……它会让脚变臭吗?”萌萌小声问。
许惠凑近闻了闻,笑着说:“不臭呀,就一点点酸酸的味道,就算有点味道,洗干净就好啦。妈妈想多疼疼你,就让它先穿着,妈妈多揉一会儿。”
萌萌点点头,忽然歪着脑袋问:“妈妈,什么是‘宝贝’呀?”
许惠一边揉着她的脚丫,一边慢慢说:“宝贝就是在心里特别重要的东西呀。比如小花和毛毛,它们虽然是毛绒公主,可你把它们当小妹妹,给它们洗连衣裙、尿布裤,连袜子都是你穿过的旧款,它们脏了你也不发火,这就是把它们当宝贝呀。”
“它们是奶娃娃,本来就该我照顾呀。”萌萌认真地说。
“还有呢,”许惠继续说,“你身上这件粉红睡衣,还有粉蓝的、碎花的、淡紫的那些珊瑚绒睡衣,都有配套的小裤子,你从来舍不得弄脏。上次肚子不舒服吐在上面,你心疼得哭,一边哭一边跟妈妈用洗脸巾擦,再放进洗衣机洗干净——这些睡衣也是你的宝贝呀。”
她顿了顿,又指了指萌萌口袋里的袜子:“还有你的毛圈袜,碎花的、粉红的、粉蓝的、雪白的,每款都有三双,你从不穿着袜子踩地,总记得穿拖鞋,怕弄脏了不好洗,这也是把它们当宝贝呀。”
萌萌把小脚丫往许惠手里缩了缩,小声说:“我不想让它们变脏。”
“你看,”许惠握紧她的脚,声音软软的,“这些宝贝知道你用心保护它们,就会更喜欢你呀。袜子知道穿久了会酸会臭,可它不会哭,就等着被你洗得香香的,再继续保护你的小脚丫;睡衣知道你不舒服时会弄脏它,可它也不会哭,就等着被你和妈妈洗干净,再继续暖暖地裹着你。你对它们好,它们也会一直陪着你呀。”
萌萌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妈妈,你的宝贝是什么呀?”
许惠把她搂得更紧些,声音温柔得像棉花:“妈妈的宝贝呀,是你,还有爸爸。你看爸爸和林叔叔开直升机,周一到周五早出晚归,接海岛的科研人员,下午五点才能回家。周末休息时,打扫卫生、做饭都是爸爸包了,妈妈呀,就负责给爸爸洗脏衣服、洗脚丫子。爸爸的白毛巾底袜,你都帮着洗过呢——妈妈和你,都把爸爸当宝贝呀。”
“爸爸回家,我给爸爸洗臭袜子、洗脚!”萌萌立刻说。
“你是妈妈的宝贝,因为你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呀。”许惠轻轻拍着她的背,“五年前你刚出生时,妈妈才28岁,爸爸32岁。我们一点点把你拉扯大,你生病时,妈妈急得掉眼泪,和爸爸一起带你去医院;你不开心时,妈妈陪着你难过。你从小就乖,上幼儿园从没拉过裤子、尿过裤子。两年前你三岁,就会自己洗小袜子、小毛巾,还把小卧室收拾得整整齐齐,妈妈都怕你累着。”
萌萌的眼眶慢慢红了,小手紧紧攥着许惠的衣角。
“去年你过了4岁生日,在小班时一直高烧不退,休息了两个月,后来只能再上一年小班。”许惠的声音软下来,“妈妈担心你不适应,好在小一班有李阿姨、季阿姨和明雪阿姨照顾你。可你没让妈妈操心,还帮着照顾刚入园的小朋友——他们哭着找爸爸妈妈时,你就陪着他们。你这么乖,妈妈却总担心你受委屈,这也是把你当宝贝呀。”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萌萌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
“傻孩子,妈妈也不会离开你呀。”许惠赶紧擦去她的眼泪,“妈妈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你可以调皮,别太过分就好。妈妈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就够了。”
萌萌“哇”地哭出声,泪水很快洇湿了粉红色睡衣的领子。许惠连忙抱紧她,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看着萌萌的鼻涕蹭在自己的睡衣上,她一点儿也不心疼衣服——脏了可以用洗衣机洗干净,可要是伤了孩子的心,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季冬梅放下怀里的小花和毛毛,走过来轻轻抱住母女俩,眼眶也红了。对她来说,这眼泪里没有委屈,只有满满的幸福——住在这个家里,有像亲姐姐一样温柔的许惠,有懂事的萌萌,还有心里惦记着她的林峰,这样的温暖,让她觉得连哭泣都是甜的。
星滨高速公路上,白色速腾平稳地行驶在中间车道。周立伟握着方向盘,侧头对林峰说:“这阵子回去,你可得好好疼疼冬梅。她是你媳妇,今年才25,比你小四岁,多让着点。对我来说,她就跟亲弟媳妇一样。”
林峰点点头:“我明白,周哥。”
“她住在我家,跟你惠姐、萌萌挤在一起,其实也委屈她了。”周立伟继续说,“前两天下雨那阵,我实在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不安全,就先跟你惠姐说了,让她直接住过来。你别怪我,毕竟在我心里,你就跟亲弟弟似的。”
“哪儿能怪你啊,我都明白的。”林峰说着,手摸向口袋里的烟,想了想又放回去,“算了,戒了都。对了周哥,开这速腾是不是不太习惯?1.4T手动挡,跟你那2.0T的迈腾没法比吧。”
周立伟笑了笑:“动力够使了。”他说着把油门踩到底,尽管挂着5档,速度表指针还是从110慢悠悠爬到140,随后松油门降回110,“你看,手动挡跑高速大多挂5档,刚才踩到底得悠一阵子,但速度也能上来。这时候转速大概2000转,正好在最大扭矩区间。真想快提速,就得降档拉高转速,让涡轮转得更快,进气量上去了,劲儿自然就来了。”
“是啊,我跑高速一般就110,超车时最多提到130,超完就收油降下来。”林峰说。
“我那迈腾不一样,15年买的,2.0T配6速湿式双离合。高速超车时深踩油门,有个急加速开关,一启动就自动降到3档,转速拉到4000转,涡轮转得飞快,进气量足,提速就猛。收油了又自动回到6档,省油。”周立伟说起车来眼里带光,“那车到现在也五年了,还挺好开。”
林峰笑了:“跟周哥在一块儿,总能学到不少。就是这涡轮增压,到底是咋起作用的,还是没太弄明白。”
周立伟握着方向盘,继续解释:“原理其实不复杂。发动机排出的废气会推动废气涡轮转,通过轴承带着进气涡轮一起转,给发动机燃烧室多送氧气。就好比你抽烟时使劲嘬一口,烟丝烧得更透,就不容易冒烟。”他顿了顿,打了个比方,“饭店厨房炒菜快,不就是因为炉子下面有鼓风机打气吗?火越旺,菜炒得越快,那火苗喷得老高,劲儿就足。汽车也一样,油门踩深了,发动机转得快,排气量就大,废气涡轮转速跟着上来,进气涡轮送的气就多,动力自然就强了,跟鼓风机一个道理。”
“哦,这么一说就明白了。”林峰点头。
“咱们周一周五接送科研人员的那架米171直升机,用的TV3发动机,和俄罗斯卡52同款,是涡轮轴发动机。”周立伟话锋一转,聊起了工作,“这种发动机进气量大,特别适合空气稀薄的高原,咱们那架米171就是专门的高原机型。”
林峰笑道:“没想到直升机的涡轮轴发动机,跟汽车涡轮增压还有相通的地方。”
“可不是嘛,汽车涡轮增压技术,就是从飞机涡轮发动机改过来的。”周立伟娓娓道来,“早年飞机用活塞发动机加螺旋桨,到了高海拔就动力不足。以前的野马战斗机,就在发动机上装了增压器,靠多进气弥补自然吸气的短板。后来工业发展了,这技术就用到了汽车上。再往后喷气式发动机出来,一开始技术不成熟,先有了涡轮螺旋桨发动机,像国内空军的安32、运8,美国的大力士运输机,都是靠涡轮压气机提动力,通过减速箱带动螺旋桨推进。说白了,这技术是从飞机活塞机加涡轮增压,到涡桨、涡扇、涡喷,一步步发展来的。汽车工程师学过去,再加上独立电子循环给涡轮降温,这就是科技进步,也是技术在互相借鉴。”
“周哥你懂的真多。”林峰由衷感叹。
周立伟笑了笑:“汽车和飞机好多地方是相通的。你这速腾、我那迈腾,车里都有行车电脑,说白了就类似飞机的黑匣子。汶川地震时,失事直升机的通话录音、飞行轨迹、天气、航速、高度,都是靠黑匣子才弄清楚的。”
“那现在活塞发动机的飞机是不是没了?”林峰问。
“还有呢。”周立伟答,“比如直升机里的R44,小型单双发螺旋桨固定翼飞机,大多用直列式或水平对置发动机。像运五,就是星型发动机配四叶螺旋桨。你呀,该学的还多着呢。”
说话间,速腾已经驶下高速匝道,离都汇府越来越近。
都汇府的客厅里,许惠、萌萌和季冬梅正坐在一起说着话,门“咔哒”一声开了,周立伟和林峰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萌萌眼睛一亮,连忙在肉色短丝袜外套上拖鞋,像只轻盈的蝴蝶般跑过去——她身上穿的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和许惠、季冬梅身上的一模一样。“爸爸,林叔叔,换拖鞋。”她仰着小脸,递过两双拖鞋。
周立伟和林峰先脱掉鞋子,露出脚上的白色毛巾底袜,随后换上拖鞋。周立伟一把将萌萌抱起来,笑着说:“爸爸在兰坊待了两天,让萌萌和妈妈担心啦。一会儿我和林叔叔去做好吃的,你们娘仨就在客厅歇着,空调开着,凉快着呢。”
季冬梅也走上前,轻声问林峰:“老公,累坏了吧?”
“不累。”林峰笑着摆手,“我跟周哥这就去做饭,你和惠姐、萌萌在客厅等着就行。”
许惠接过周立伟手里的东西,叮嘱道:“虽是中午,别做太油腻的,我和萌萌、冬梅吃不了那么油。”
“放心,保证是健康餐。”周立伟应着,转头对林峰说,“走,做饭去。”
厨房里很快忙活起来。周立伟麻利地将菜下锅翻炒,美的侧吸油烟机嗡嗡作响,迅速吸走油烟;北窗的绿岛风10寸换气扇也没闲着,五片扇叶在滚珠轴承电机带动下高速转动,把零星逃逸的油烟排到室外,厨房里始终清清爽爽。
客厅里,许惠轻轻揉着萌萌穿着肉色短丝袜的脚,柔声说:“萌萌,就算穿这袜子脚有点酸,妈妈也给你揉,乖乖的。”
“妈妈揉得真舒服。”萌萌把脚丫往许惠手心里蹭了蹭。
“那妈妈就一直给你揉,可不能拒绝哦,不然妈妈要哭的。”许惠故意逗她。
季冬梅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里满是温馨。
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嗡鸣中,周立伟一边颠勺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对林峰说:“林峰,你记着,前阵子我高中同学——就是你赵哥,跟我同岁,都是83年的,比你大八岁,他跟我说了件事,得跟你念叨念叨。”
林峰正低头切菜,闻言应道:“周哥你说。”
“你前女友于蕾,上个月省高院不是判了15年吗?故意伤害、寻衅滋事、行贿、非法集资,还有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现在关在江北省女子监狱。”周立伟把菜掂了掂,接着说,“她爹更不用说,宏源集团仓库那场大火,死了五个人,损失两千万,数罪并罚判了无期,在江北省监狱服刑。但你别忘了,于蕾她妈还在星城市政府,管经济和工业的要职上。我估摸着,她大概率会找你,或者找冬梅。”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冬梅是在编幼儿园老师,归星城区教体局管,都是体制内,保不齐有认识的人。这事儿不得不防。”
林峰手里的刀没停,语气平静:“意料之中,周哥,我早想到这一步了。”
周立伟把炒好的菜盛进盘子,擦了擦手:“这事儿没你想的简单。你赵哥之前在组织部,因为不肯在违规文件上签字,被贬去市委党校当老师,但毕竟是公务员,消息灵通。他意思是,明天不是周六吗?让咱俩去他家一趟。你和冬梅就先在我家阁楼再住一天,歇歇脚,等明天弄明白了,再回家也不迟,心里能有个底。”
“我明白。”林峰点点头,“我跟于蕾在一起时见过她妈,那人确实不好对付。”
“她妈现在还在岗位上,高级职称,65年的,今年55岁办了内退,要干到60才正式退休。”周立伟补充道,“这意味着她在编不在岗,有的是时间找你和冬梅,甚至可能闹到咱们北方航空的马书记办公室,觉得是你让公安介入,才把于蕾送进监狱的。”
林峰把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递过去:“我会跟冬梅说,让她有个准备。我觉得最好也跟两边爸妈提一句——他们都是星城师范的老师,住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那老娘们拿不下咱们,转而去找两边爸妈,也得防着。”
“说得是。”周立伟叹了口气,“就是委屈叔叔阿姨了,他们年纪都大了。听我的,错不了,真不行,我陪你一起去。”
午餐的温馨还未散尽,碗筷已被收拾到厨房。许惠和季冬梅带着萌萌去了小卧室,周立伟和林峰则留在厨房和餐厅收拾。林峰接过周立伟刷干净的碗筷,一边往消毒柜里放,一边问道:“周哥,你说于蕾她妈会用什么手段?”
周立伟正用抹布擦着灶台,闻言头也没抬:“她毕竟是体制内人,大概率会软硬兼施。”
“怎么个软硬兼施?”林峰不太明白。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周立伟直起身,把抹布往水池边一搭,“先说咱俩,都是国航下属北方航空的正式职工,还在同一架直升机上,负责接送海岛科研人员,有固定的工作节奏。上次法院一审,咱俩就在旁听席,她妈肯定看见了。在她看来,于蕾不过是找你说句话,你却让她成了被告蹲了监狱,这等于动了她家的利益,人家肯定不甘心,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咱俩。”
他顿了顿,又道:“咱公司的马书记也不是好惹的,真闹起来,公司肯定会找当时的代理律师出面交涉,这是最好的情况。但她要是不按常理出牌,就会直接找你和冬梅,再不行,就会去找双方父母,让老人出面施压。”
“可法院都判了一个月了,就算上诉也很难改判啊。”林峰皱着眉说。
“还有一种可能,”周立伟的语气沉了沉,“她可能会利用冬梅在编幼儿园教师的身份做文章,捏造些什么师德问题之类的。这事儿一旦闹起来,就算幼儿园出面解决,也耗不起时间,影响太坏。”
林峰心里一紧:“周哥,那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我这只是站在她的角度分析。”周立伟拍了拍林峰的肩膀,“具体怎么应对,得看她出什么招,再想针对性的法子。总之,必须保证冬梅的安全。听我的,今天你和冬梅先住阁楼客房,明天我带你去见赵哥。他是党校老师,以前在组织部待过,经的事多,肯定能想出办法。”
林峰重重点头:“嗯,听你的,周哥。”
小卧室里,季冬梅抱着小花和毛毛两个毛绒公主,故意皱着眉对萌萌说:“萌萌你看,阿姨当小花和毛毛的妈妈,带着两个宝宝好累呀,阿姨都快哭了。”她说着,悄悄往眼睛里滴了点眼药水,眼角顿时泛起水光。
萌萌立刻凑过去,小手轻轻揉着季冬梅脚上的可爱毛圈袜,仰着脸说:“阿姨,我给你揉揉脚,你别哭啦。”
季冬梅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抽了抽鼻子:“萌萌揉得真舒服,阿姨不哭了。”
萌萌凑近,隔着袜子闻了闻她的脚心,奶声奶气地说:“阿姨,你的脚不臭。”
“阿姨今天和你还有妈妈在家没怎么动,脚丫子没出汗,所以不臭呀。”季冬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
“就算臭了,我也给阿姨洗。”萌萌拍着小胸脯,“我和妈妈陪着你,你累了,我就帮你带小宝宝。”
“萌萌真好。”季冬梅把小花和毛毛递过去,“来,抱抱它们吧。”
萌萌小心地接过两个毛绒公主,放在怀里,像模像样地说:“小花,毛毛,妈妈累了,姐姐抱你们。让姐姐看看你们的衣服,哎呀,又调皮,都弄脏了。”她说着,细心地脱掉它们身上的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换上白底碎花的款式,然后拿起换下来的裙子,小手在领子、袖口这些地方反复揉搓,仿佛真的在给它们洗衣服。
许惠坐在一旁看着,柔声说:“萌萌你看,阿姨带两个宝宝多辛苦呀。小花和毛毛也会调皮弄脏衣服,你给它们洗衣服是不是也觉得累?”
“嗯,衣服弄脏了好难洗的,小花和毛毛太调皮了。”萌萌一边搓着裙摆一边说。
“是呀,”许惠摸了摸她的头,“但你从来不调皮,衣服袜子都干干净净的,给妈妈省了好多心。你身上这件小粉红睡衣也总是干干净净的,就算不小心弄脏了,你也会自己洗,上次吐脏了,还和妈妈一起擦掉脏东西,再放进洗衣机洗得干干净净,多棒呀。”
萌萌仰起脸,小声说:“妈妈,我要我的小粉红睡衣一直干干净净的,不要脏脏的,我不想吐在上面。”
许惠把她搂进怀里,轻声说:“没事的呀,肚子不舒服难免会吐,真吐在上面也不怕,妈妈会陪着你擦干净,再用洗衣机洗好,还是香喷喷的小睡衣。”
萌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头给毛绒公主整理起新换的裙子。
萌萌抬头望着许惠,小声说:“妈妈,阿姨带宝宝好辛苦呀。”
“是呀,”许惠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看阿姨现在是小花和毛毛的妈妈,它们要是哭了,阿姨得给它们温奶粉、洗尿布、洗衣服,连觉都睡不好。阿姨其实也还是个小姑娘呢,着急了也会掉眼泪。你帮着阿姨把它们的小粉红连衣裙洗干净,阿姨可开心了。萌萌,等衣服晾干了,咱们一起多陪陪阿姨,不让她伤心难过,好不好?”
萌萌认真地点点头,把叠好的两条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放进小收纳盒里,然后挨着季冬梅躺下,软软地说:“阿姨,我和妈妈一起陪着你,还有小花和毛毛。”
季冬梅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萌萌真好。有你和妈妈陪着,阿姨一点都不难过了。来,咱们把小花和毛毛裹起来吧,它们困了要睡觉啦。要是睡不好,它们该哭了,说不定肚子一捣乱,还会拉肚子弄脏尿布裤,黏糊糊的,还得麻烦你洗,多辛苦呀。”
萌萌听完,在季冬梅脸颊上亲了一下,像只小暖炉似的往她身边靠了靠。
季冬梅也回吻了她的脸颊,柔声说:“萌萌乖,阿姨想跟你说说话。你看,在都汇府幼儿园小一班,我和你李阿姨、明雪阿姨都在,你比其他小朋友大一岁,特别听话懂事。去年第一次升旗,园长妈妈都知道你,还让你当升旗手呢。不过呀,园长妈妈虽然喜欢你,心里也很心疼你。”
萌萌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阿姨,为什么园长妈妈会心疼呀?”
季冬梅把她搂得更紧些,轻声说:“园长妈妈知道咱们小一班的小朋友有时候会调皮,但你是最乖的那个,从来没让我和李阿姨、明雪阿姨操过心。可园长妈妈说呀,小孩子是可以调皮的,因为调皮的孩子会痛快地表达自己的小情绪。要是太乖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扛着,对身体不好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软了:“园长妈妈还知道,你有时候会一个人偷偷哭呢。她跟我说,等过了这个暑假,你和小一班的小朋友就都是中班的大孩子了,你就是姐姐啦。到时候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跟我和李阿姨、明雪阿姨说,我们都会帮你的,知道吗?”
萌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季冬梅怀里钻了钻,小声说:“嗯,知道了,阿姨。”
许惠坐在一旁,看着依偎在季冬梅怀里的萌萌,柔声说:“萌萌你看,园长妈妈都知道你又听话又懂事。再过不久,你就要和小一班的小朋友一起升中班了。李阿姨、季阿姨和明雪阿姨都很关心你,怕你受了委屈偷偷哭。李阿姨和妈妈一样属兔,还是同龄人,她家可可和你一般大,也一样乖,可李阿姨也总担心,怕可可像你一样,受了委屈只会自己扛着哭。妈妈多希望你能再坚强些,勇敢面对事情呀。”
萌萌点点头,往季冬梅怀里又靠了靠。
“有事情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我们都会帮你的。”许惠继续说,“不用自己一个人难过,妈妈看到你伤心,心里也会疼,也会掉眼泪的。别一个人撑着,知道吗?”
萌萌又点了点头。许惠伸手揉了揉她穿着肉色短丝袜的脚,凑近闻了闻,笑道:“萌萌的小脚丫有点酸酸的味道呢。”
“妈妈,为什么要先穿小丝袜,再穿可爱毛圈袜呀?”萌萌仰起脸问。
“因为妈妈爱你呀。”许惠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脚背,“天热了穿毛圈袜容易出汗,可光脚丫子又怕受伤。先穿一层小丝袜,再套毛圈袜,热了就脱掉毛圈袜,穿着丝袜也能保护小脚丫。就是这袜子不太吸汗,容易有味道,不过没关系,洗干净就好啦。小丝袜娇气,不能使劲搓,包在毛圈袜里一起洗,也能洗得干干净净的。”
“妈妈,我要穿小可爱毛圈袜。”萌萌小声说。
许惠笑着从她睡衣口袋里拿出毛圈袜,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丝袜外面,松紧口刚好卡在脚踝,显得格外可爱。“好啦,今天就让小可爱毛圈袜陪你睡觉。它知道你会把它放进睡衣口袋,一起用洗衣机洗,就不会变臭啦。”
萌萌乖巧地钻回许惠怀里,鼻尖蹭着妈妈睡衣上淡淡的香味,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季冬梅看着这一幕,眼里的温柔像水一样漾开。她重新把小花和毛毛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抱着两个真正的小婴儿。
厨房那边,周立伟和林峰还在低声商量着应对的办法,字里行间满是谨慎与担当;小卧室里,许惠和季冬梅陪着萌萌,空气里都是暖暖的呵护。这个家,一面是为了守护而未雨绸缪的坚实臂膀,一面是用温柔串联起的细腻牵挂,温馨又笃定。她们都相信,有身边这些人在,再大的难关,也一定能笑着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