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离开吗？”
兮芷寒虽然对楚行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其未出声前自己竟未有丝毫察觉而感到到惊讶，但也仅仅只持续了一瞬，惊讶便被冷淡取代。对于不听从劝告的人，再好言相劝也是毫无意义。
通常这个时候，她更喜欢的方式是…一个念头就要将对方丢的远远的。
没有用！垄城反馈回的信息是，不存在之物。怎么会这样？是什么特殊能力吗？
明明就在眼前，可垄城却无法捕捉，即便她刻意锁定，凝结的空间却始终无法成型。就好像冬日烈阳，积雪消融，试图靠近的力量都将石沉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答我，你到底在做什么？”楚行义继续提问。
兮芷寒秀眉微皱，依旧不平不淡：“与你无关。”
“我都看见了，所以，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回答我，你究竟意欲何为？”
“…所以，他和你说了什么吗？”兮芷寒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仍旧无动于衷。
“强盗的游戏，是你提出的。”
“是。”
“你也是外来者。”
“对。”
“理由？”
“无可奉告。”
气氛瞬间僵硬了起来，楚行义握剑的手绷的笔直，青筋尽露。愤怒一度将他的理智吞没，但他却硬是强压了下来：“不要逼我动手，我无法容忍任何罪恶的存在，即便是你。”
罪恶？兮芷寒恍惚了一瞬，却并没有辩解的打算。事实上，强盗的游戏对方会同意也仅仅只是因为兴趣使然，再加上种种不利的条件。
正因为这些不对等的条件，对已方的约束，才能促成这场游戏。所以，对于楚行义的问题，她不想说是其次，不能说才是最主要的。
沉寂持续了不过数息，兮芷寒淡淡的道：“离开这里，别来趟这趟混浑水，这是忠告。”
“不说，那便死。”楚行义闻言，立时持剑刺出。
然而，这迅雷不及掩耳般的一剑，却落在空处。嘎吱，身后传来开门的响声，兮芷寒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传来。
“夜深了，请回吧。”
楚行义反手又是一剑，腰上却传来一股力道，将他踹飞出去。
“慢走不送。”兮芷寒正欲关闭，一道凌厉的剑气却在此时扑面而来。
真麻烦，兮芷寒心下有些烦躁，不想因此毁了屋子的东西，只能出门和楚行义动手。
刚才那道剑气来的很突然，剑气涣散不稳定，是刚刚悟出来的？还是说，那把剑潜藏的力量在渐渐被引导出来。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并不是这种人吧？”楚行义稳住身形后，刷刷又是几道剑气飞出。
兮芷寒身形晃动，从容的从剑气中走出。再次出现时，已然在楚行义的身后。
楚行义也是警惕，头还刚扭回一半，剑锋就已完全撩至了身后。
“你很吵啊。”
啪，清脆的耳光将楚行义扇飞了出去，楚行义一连滚出数丈后才停下来。
“无话可说了吗？”挨了一巴掌的楚行义丝亳不觉得耻辱，继续不依不饶的打嘴仗。
“我做什需要向你汇报？你又算得了什么？”
“你要做恶的话得问过我手里的剑，我不算什么人物。但是，我是拼尽全力阻止你。”楚行义说完，再次冲出。
做恶？兮芷寒并不这么认为，这只是个难度更高的任务而已。虽然跟这些村民的沟通中，他们似乎有些掩盖着什么，但她可以确认，他们心地不坏。至少，以目前的接触来看，他们都是好人。
兮芷寒是有私心不假，但并未真正伤害任何人，也许做出的决定不是最好后，但一定当下最稳妥的。不过，他们并不喜欢这样，哪怕解释过，甚至保证过，也依然存在隔阂。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呈现一面倒的趋势，楚行义一次又一次冲出，挥出的剑接连落空，但他却并不气馁。像是头不知疲倦的野兽，一心只想着将眼前的敌人斩杀。
兮芷寒可没心情跟他耗下去，拳头层层堆叠压缩的空间侊若实质，即便被楚行义身上的黑气融掉，但每一拳都结结实实的击中了楚行义。
兮芷寒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与生俱来的空间能力垄城就已经保证了她的肉体强度不会被空间束缚，她的力量尚不至于打碎空间，但也没差到哪去。
楚行义挨了她这么多拳，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这就很诡异了，难不成是服用了永生泉，可那并不会强化肉体啊。
刷，又是一道剑气飞来，兮芷寒看清落向后，避开的同时凝结空间去消耗剑气。
然而这次，剑气却轻松突破了空间的封锁，将一户人家的屋顶斩成两断。
轰隆，屋顶塌陷的巨大响声打破了夜晚的沉寂，兮芷寒和楚行义这场无声无息的争斗也将显露到人们眼前。
随着一盏盏烛火燃起，微弱的光芒将黑暗点亮，兮芷寒这才发现，楚行义身上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溢的黑气像是煮沸的开水在虚空中翻腾着，转瞬间便扩散开，化为一个无形的光罩，将楚行义护在里面。
…
喔喔，出现了出现了，楚行义前传。像是看到什么精彩事物一般，穷奇兴冲冲的吼着。
穷奇突然嗷这一嗓子，冰玄真的是有心一脚给它踹下去，却还是忍住了。好了，安静点，马上就结束了。
…
‘无形’只是视觉上看不见，但因为垄城的能力，楚行义所处的那块空间却是完全在兮芷寒的感知里消失了。
“危险，都别出来。”兮芷寒说完，开始大面积封锁楚行义周围的空间。
“兮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个村民揉着眼间走了出来，楚行义在同一时间挥出一道剑气。
剑气之大，好巧不巧，刚好将那村民笼罩进去。
“危险！”
兮芷寒转身抬手连将村民转移走，而这一分心，也让她没能避开楚行义的剑。
数十丈的距离一抹而过，楚行义的剑刃透体而出，贯穿了兮芷寒的心脏。
“我叫楚行义，执天之剑，惩奸除恶，替天行道之人，给我记住了。”
这是兮芷寒倒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喂！你这家伙在做什么啊！”
出来的村民看到这一幕，发出愤怒的吼叫，连忙奔上前查看兮芷寒的情况。
在确认兮芷寒已无声息后，一个个心如死灰：“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畜生啊，对这么善良的孩子都下的去手，她怎么就救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早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东西，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残忍，忘恩负义，畜生不如。”
“恩将仇报的败类。”
面对众人的指责，清醒过来的楚行义看着倒下的兮芷寒，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我，我，我没做错，她是罪人，她在骗你们，这场游戏是她。”
“我们都知道，强盗的游戏，她和我们说过。但那是为我们求取一线生机，这没有错。”
楚行义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兮芷寒为什么没有避开，也想不通自己那剑为什么会刺偏，明明只是想让她受点伤，制服她。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楚行义的心底终究是向着兮芷寒的，与恩情无关，只是相信她不是坏人。但是，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是来问明原因的，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举剑刺向了她。
战斗的记忆依旧清晰的在脑海中回映，这种感觉相当诡异，身体像是失控了一样。回过神来的楚行义捂住心口，试图捂住这股郁结。
“她是罪人，她想帮助你们这些强盗，这就是她的罪。所以，我没有错。”楚行义稳下心神后，再次摆出强硬的姿态。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强盗之逼迫的守护者。”
村民恼怒的话尤如惊雷在楚行义耳中炸响，刹那间，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中将疑感串联成线。
难不成！
像是为了印证楚行义的猜想，李欲扛着大刀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出来。
“就是这样，游戏结束了。做的不错，楚行义，作为一个棋子，你真的很优秀。”
楚行义面如土色，在想到自己可能错杀好人后，心口也开始绞痛起来：“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说的话都算是真的，只不过，应该由你身后的那群人来说。但是吧，真正错的人是你，你错在坚定去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你所杀害的，可能是我见过这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了。”
善良，是啊，我早该意识到了。不然她也不会救我，也不会将房子建在入口，最危险的地方，也不会独自面对一群人和怪物只身去交易。
可是，太迟了，这些事想明白了又能怎样呢，我的正义之剑挥向了我所认同的却没有坚持相信的良善之人。
下一瞬，失去信念的楚行义瘫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