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门关前，心脏快递
夜色像被墨汁刷过，破三轮沿着垃圾通道颠簸爬坡，车灯时明时暗。
仪表跳出新的倒计时：
【阴程·单程 02:30:00 子时关闸 00:59:00】
老七把尾巴浸在矿泉水瓶里降温，"咝咝"冒白烟。
"剩下不到一小时，要赶回枉死城，除非全程走高速阴径，费用——功德6点。"
林凡扳指一算：自己功德余额-4，再借6，负债直奔10。
"还清之前，利息按每秒钟1伏特累计，叠加下次雷劫。"老七补刀。
林凡咬牙："跑！大不了再挣！"
三轮"哐"地一声，自动驶入城市高架下的阴影，消失不见。
阴径高速的入口，是一面废弃的收费亭。
破三轮靠近，栏杆自己抬起，收费屏亮起猩红字体：
"车牌：三界快-888 请投币"
林凡把戒指往感应区一按，【-6，欠款10】
栏杆放行，背后景象瞬间扭曲——
高架桥化作一条青石板大道，雾气滚滚，两侧竖立无字碑，每隔百米悬挂一盏白灯笼，灯笼上写着"速""递"交替。
油门踩到底，车速指针狂飙到120，窗外却听不到风声，只有心脏保温箱里"咕咚咕咚"的液体晃动。
17:15，青石板路尽头出现一座关卡——
两座黑铁山崖对峙，崖顶横匾：鬼门关。
关门紧闭，门上布满锈蚀铆钉，钉帽竟是一颗颗微型骷髅，来回张合下颌。
门前排着长队，都是灰白影子，有的缺头、有的抱脚，缓慢前移。
老七解释："阴间下班高峰，单车道，快递车辆可走绿色通道。"
它尾巴扫过方向盘，三轮自动变形——
车顶弹出"三界快递"红灯笼，车厢两侧伸出铜锣，"当当"自动敲九下。
队伍顿时分开，一条泛着绿光的窄道显现。
守门的是两名无头甲士，胸甲浮雕狰狞兽面，手持巨斧交叉。
斧刃中央悬着漆黑圆镜。
老七低声："照魂镜，查超载、偷渡。"
林凡心里"咯噔"——保温箱里不仅心脏，还藏着赵先生三日期限的"续命债"，万一算私货？
车轮碾进绿光，镜面立刻投来灰光，照得车厢通透。
"嘀——"镜面浮现红字：
"货品：心脏×1 功德承运 免税"
巨斧"锵"地抬起，绿灯放行。
林凡长吐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湿透。
刚过关门，仪表"叮"跳出支线：
【阴间限时促销：捎带业务】
1. 帮孟婆捎三斤嫩豆腐 +2功德
2. 给牛头代购耳机 +1功德
3. 替迷路小鬼付过路费 +0.5×3
林凡眼睛一亮："接1！豆腐还能赚2点。"
老七翻白眼："看清楚，嫩豆腐要现磨，得去'黄泉豆腐坊'，绕路10分钟。"
林凡心算：子时关闸前赶回黑狗巷，满打满算只剩40分钟。
"赌了！"
他猛打方向盘，三轮驶入侧道，奔向黄泉畔。
黄泉豆腐坊，其实是一艘搁浅在血色沙滩的破船。
船板挂满白布，滴滴答答淌水。
林凡刚下车，一个戴围裙的佝偻婆婆迎上来，脸被皱纹堆满："要豆腐？"
老七传音：她就是孟婆兼职分身，别问为什么。
"三斤，嫩到能吹破。"婆婆递过一只漆黑木盒，"送到望乡台，孟婆本尊熬汤用。"
林凡接过，木盒里传出"咕嘟咕嘟"心跳声，像嫩豆腐自己有生命。
【+0，任务已接】
"10分钟内送到，否则豆腐会老，功德扣双倍。"婆婆咧嘴笑，缺颗门牙。
17:28，三轮狂飙在血色沙滩，车轮陷不深，反而溅起血沙雨。
望乡台位于黄泉尽头的断崖，台高百丈，形似巨碗。
导航显示：剩余8分钟。
可前方突现塌方，断崖路被巨石堵死。
老七尾巴一扫，车顶升起小型投石臂——
"功德1点，可发射'隔空移形'钩锁。"
林凡心疼到滴血，还是确认。
"咻——"铜钩拖着光尾钉在断崖顶，三轮被"嗖"地拽起，呈抛物线飞过塌方！
木盒在车厢里"咚咚"乱撞，像要破盖而出。
落地瞬间，【-1，欠款11】
望乡台顶，雾气缭绕。
真正的孟婆正背对众人，搅动一口十米大锅，锅里汤汁乳白，浮满破碎记忆画面。
林凡双手奉上木盒。
孟婆掀开盖，嫩豆腐竟是一块血色"记忆晶"，里面封存无数人影。
她满意点头，舀进锅里，汤汁立刻澄清。
【+2，欠款9】
林凡刚松气，孟婆甩手抛来一物——
一只漆黑汤勺，柄上刻"功德"二字。
"快递小哥，路上自用。"
系统提示：
"获得一次性道具：孟婆勺（可转移疼痛/雷劫至他人记忆，限1次）"
17:36，返程。
三轮沿原路飞奔，距黑狗巷还有最后19公里。
仪表忽然"滋啦"闪雪花，导航语音变成男女混响：
"检测到偷渡客，立即停车接受检查！"
后视镜里，一队骑着纸马的阴兵正追来，领头都尉手提锁魂钩。
老七眯眼："你车厢里除了心脏，还藏着'续命债'，属于生魂印记，被查出就走不了了。"
林凡急问："怎么办？"
"用孟婆勺，把生魂印记舀出来，暂时转嫁给我。"
"你会怎样？"
"短暂失忆，问题不大。"
林凡咬牙，掏出汤勺，探向自己胸口，一舀——
一团淡金光团被捞出，拍在老七额头。
仓鼠眼神瞬间迷茫，嘴里喃喃："我是谁……我在哪……"
纸马阴兵拦在车前，都尉钩指车厢："开！"
林凡掀盖，只有心脏保温箱，再无线索。
都尉扫了一圈，没发现违规，挥手放行。
17:43，破三轮终于驶入黑狗巷。
巷口青石牌楼下，狗头判官早已等候，手里拎着那只熟悉马灯。
"迟到17分钟，利息另计。"他淡淡开口。
林凡抬下保温箱，打开上层，心脏被福尔马林泡得泛白，却仍完整。
判官伸出两根手指，拈起心脏，捏诀一抖——
"噗"化作一撮红沙，沙里滚出一粒晶莹"魂晶"。
"货款两清。"判官把魂晶抛给林凡，"送你，当小费。"
【+4，欠款5】
系统提示音刚落，鬼门关方向传来"咚——"一声巨钟。
子时到，关门落锁。
破三轮"哐"散架，变成满地锈铁。
林凡抱着失忆的老七，站在漆黑巷口，手里攥着滚烫魂晶。
天边，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他疲惫的脸上。
"第五单……结束。"
他低头，看戒指弹出新的血色文字：
"休息日？不存在的。
亲，第三单已接单，请查收——"
林凡仰头长叹，却忍不住笑出声：
"来吧，老子现在——
有魂晶，有欠款，还有一只忘了自己是谁的仓鼠。"
远处，早班环卫车缓缓驶来，洒水车放着《好运来》。
阳光把影子拉长，像为新的征途铺上金色传送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