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伊大为惊愕,心里不由地替沈不欢心疼那一千两黄金。
轩辕皓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南宫伊。
他只怕再多看几眼,便会生出让她留下的冲动。
可是,像南宫伊这样英姿飒爽的江湖女子,绝不会甘心做黄金笼中的金丝雀。
而他轩辕皓,又怎么忍心让南宫伊像自己一样,终生困在这一层又一层、冷酷森严、逃不出去的华贵牢笼之中?
他挥了挥手,故作淡定地说:“天色已晚,南宫司正这两日奔波劳苦,朕会派人送赏。早点回去歇息吧!”
南宫伊如释重负,急忙谢恩退了出来,摸摸手心,已攥出两把冷汗。
轩辕颖和沈不欢站在门口等候,见南宫伊出来,轩辕颖说:“你终于出来啦,我进去跟皇兄道声晚安!”
她踩着小碎步轻快地走进殿内,见轩辕皓背对着门负手而立,手中还握着一个卷轴。
轩辕颖好奇心起,上前一步,猛地抽出哥哥手中的卷轴,打开一看,顿时惊呼:“皇兄,我说沈不欢送我的这幅画找不到了,原来在你这里!”
轩辕皓急忙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小点声!”
颖儿眨巴着大眼睛:“皇兄,你要是喜欢她,何不就此把留下来?”
“唉,她是展翅的鲲鹏,志在搏击长空,岂肯屈居在后宫之中郁郁而终?何况,朕誓做盛世明君,也绝不会把心思放在情爱之上。”
轩辕颖叹息:“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向怀疑舅舅心术不正,南宫伊也查到了舅舅的把柄,你为何阻止她追查下去?”
轩辕皓皱起眉头,神情忧郁:“颖儿,你觉得一块小小的砖头,能砸死一头大象吗?朕羽翼未丰,不宜打草惊蛇。若不阻止南宫伊,朕只怕她也会像缉捕司历任司正那样,莫名横死!”
轩辕颖懵懂地点着头:“哦,我懂了,原来你是在保护她!”
轩辕皓忧心忡忡:“南宫伊如此出类拔萃,屡破奇案,在神都城声名鹊起,不可能不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我只怕她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某一方势力手中杀人的刀……”
“啊?这么严重吗?那我赶紧去告诉她!”
“不可!”轩辕皓拦住她,“今晚我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许泄露!南宫伊,她若连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如何能成长为助我龙腾兴盛的肱股之臣?”
“哇,皇兄!”轩辕颖眼睛像黑夜中的明珠一样闪亮,“你变了,变得我有些不认识了!”
“颖儿,朕既是真龙天子,就不能像一只乌龟一样躲在壳中,否则,我们兄妹俩如何能活得下去?”
颖儿似懂非懂:“哦……我好像明白了一点……”
她从乾清宫出来,果真什么也没说,便带着南宫伊和沈不欢回到自己的颖慧殿,让她俩换了进宫时穿的衣服,亲自带着他俩向皇宫外走去。
乾清宫里发生的事,早有小太监飞跑过去通知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玉谨。
刘玉谨听说南宫伊进宫面圣,顿时来了兴趣:“本座与这位南宫伊有过一面之缘,好歹得见她一见!”
颖儿带着南宫伊和沈不欢走出第十一道宫门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刘玉谨。
“哟,这不是颖公主吗?这么晚了,上哪儿去呀?”刘玉谨皮笑肉不笑地捏着公鸭嗓假意问候。
颖儿板着脸假笑了一下,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本公主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刘玉谨吃了瘪,只好把一双三角小眼移到南宫伊和沈不欢身上,随意打量几眼,便不怀好意地说:“奴才瞧着这两位似乎有些眼熟……哟,这不是不欢公子吗?哎哟,这位……这不是南宫司正吗?怎么屈尊给不欢公子做起随从来了?上次在红袖楼,南宫司正的查案态度,真是令本座敬佩不已,怎么今日见到本座,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也太见外了!”
南宫伊见刘玉谨刻意拦截,心里暗暗叫苦:“坏了,这太监,一定是恨我那天在红袖楼不给他面子……他这是想干嘛?”
颖儿把腰一叉,挡在南宫伊面前,冲着刘玉谨说:“这两位都是本宫的朋友,是本宫想他们了,才传唤他们进宫的,怎么,你有意见?”
刘玉谨赶紧陪着笑点头哈腰:“公主说笑了,奴才哪敢有意见?不过,奴才倒是想跟南宫司正说两句话!”
“有话快说,本公主困了,别耽误我睡觉!”颖儿一脸不耐烦,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刘玉谨凑到南宫伊身边,低声说:“南宫司正查案,不惧权威,不怕困难,本座钦佩的很……上次司正敢查本座,想必以后也敢查职位更高的官员……不过,司正一定要记住,蚍蜉之力是撼不动大树的,小心为上!”
南宫伊急忙施礼:“多谢公公提点,卑职谨记在心!”
刘玉谨离开之后,南宫伊暗暗思忖:“这太监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是怂恿我大胆去查司马括荀?还是在提醒我证据太少,扳不倒司马括荀?他让我小心为上,是关心?还是警告?”
腊月十一,南宫伊一大早就跑进死牢,想试试能不能从卢不怕口中问出些什么。
关押死囚的牢房里,卢不怕身上鲜血淋漓,何多智、田丰功、石仁冲和蒋学义一个提着皮鞭,一个手持匕首,一个拿着剪刀,一个提着烧红的烙铁,正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瞪着卢不怕。
卢不怕神态萎靡,无精打采地闭着眼睛坐在角落里,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毫无感知。
四人举起手中的刑具,正要继续向卢不怕身上招呼,便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住手!”
南宫伊背着双手,神情严肃,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监牢重地,也敢滥用私刑?”
何多智红着眼睛吼道:“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虐杀我们的父亲,我们也要让他尝尝被虐杀的滋味!”
“对!父亲受的苦,我也要让他尝个遍!”石仁冲横眉立目。
“不把他千刀万剐,难解我们心头之恨!”田丰功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