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将那令人窒息的安静彻底锁死在门内。楼道里浑浊的光线和灰尘的味道反而让赖馨得松了口气。刚才阳台玻璃后那个凝固的背影，像根冰冷的刺，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也真是够无聊的，”她对着空荡荡的楼梯口低声骂了一句，像是在说服自己，“算了，今天也休息差不多了。”
她踢踏着人字拖往下走，脑子里还残留着秦筝坐在旧木箱上、融进阴影里的画面，挥之不去。这闷罐子一样的下午，这死气沉沉的公寓，还有那几个一个比一个能找事的麻烦精……她需要点别的什么，什么都行，来打破这该死的凝固感。
走到楼洞口，午后的热浪裹挟着尘世的喧嚣涌来，汽车喇叭声、小贩的叫卖声、远处工地的轰鸣……嘈杂，却带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她眯着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蹦了出来。
“要不然买点烧烤料去海边烧烤得了。” 这念头来得突兀，却带着一种蛮横的吸引力。火光，油脂滋滋作响的声音，呛人的烟火气，冰凉的啤酒……对，就这个。
她摸出手机，屏幕光在略显昏暗的楼洞里亮起。指尖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精准地找到了排练室那帮人的群组。按下通话键，她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一边往外走，一边听着单调的等待音。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还能听到乐器调试的零星声响。
“喂？赖姐？” 是高询冷静的声音，带着点询问。
“嗯，”赖馨得应了一声，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不耐烦，语速很快，“今天下午就先不练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但高询没多问，只是应道：“好。”
“你们，”赖馨得继续下达指令，脚步不停，人字拖拍打着滚烫的水泥地，“去买一些菜，今晚海边烧烤。” 她顿了顿，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肉，多买点！菜也看着弄！还有竹签！调料我看着买！”
“烧烤？”电话那头传来宁有缘细小而惊讶的声音，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搞懵了。
“嗯，烧烤。”赖馨得语气不容置疑，“至于煤炭的话我来解决。” 她记得上次谁说过附近哪个五金店有卖整箱的。
“知道了。”高询的声音依旧平稳，很快接受了指令，“地点？老地方？”
“就上次那片礁石滩后面那块沙地！人少！”赖馨得干脆利落地定下，“快点去！别磨蹭！” 她不等那边再回应，直接掐断了电话。
手机塞回裤兜，她站在街边，眯着眼看了看不远处那个闪着霓虹灯招牌的大型超市。烧烤料……她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脑子里开始盘算要买什么。辣椒面、孜然、胡椒粉……还有奶啤，刚才那两罐肯定不够。
她抬脚朝超市走去，人字拖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之前的烦躁和那股莫名的寒意，似乎被这个临时起意的、带着烟火气的计划冲散了一些。至少，有事可做了。至于屋里那个还在阳台上扮演雕塑的……爱来不来。
她没再回头看一眼那栋沉闷的公寓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