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疆大捷后，大军暂驻雁回谷外休整。 黄昏，沈昭巡营归来，手里托着一只小小莲花灯—— 灯骨是北地苇草，灯衣是他亲笔题字的素绢， 字迹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像一封未寄出的情书。
二 云黎正于河边濯甲，见他走近，扬眉： “将军也信这些？” 沈昭低笑，把灯递给她： “信一次，也无妨。” 灯柄挂着极细的竹签，签上墨迹未干： 【愿阿黎，岁岁平安，岁岁有我。】
三 她心口一烫，却故意逗他： “若愿望太重，河神嫌我贪心？” 男人耳尖微红，声音却坚定： “那就写两个，一人担一半。”
四 【彩蛋·前世·同一盏灯】 ——宣和四十二年，除夕夜。 废后云黎被囚掖庭，听闻宫外放河灯祈福， 她偷来一张素纸，以炭为笔，写下： 【愿沈昭，岁岁平安，莫再念我。】 纸条藏于袖中，却无人替她放灯， 最后随毒酒，一并咽进喉咙里， 苦得发涩，也甜得绝望。
五 同一刻，宫墙外， 沈昭执灯立于护城河畔，灯壁写着： 【愿阿黎，活下去，等我接你回家。】 他放手，灯却未远—— 被守军踢翻，火舌卷上银靴，烧成灰烬。 像他们，未及说出口的未来。
六 【今生·当下】 雁回河畔，夕阳坠山，万点金鳞浮动。 云黎以指尖为笔，在另一侧灯衣添上一行： 【愿沈昭，凯旋而归，娶我回家。】 字迹叠在他那行之下，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
七 灯芯点燃，两人并肩，同时放手。 莲花灯随波远去，一颤一颤， 像谁在黑暗里，轻轻眨动的眼。 云黎忽地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声音轻得像风： “这次，灯不会翻，愿也不会灭。”
八 沈昭“嗯”了一声，掌心贴在她后颈， 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若河神嫌愿太重，” “那就让我来背，背一辈子。”
九 远处，将士们围着篝火，高声传唱： “河灯一盏，心愿一双； 将军副帅，岁岁同裳。” 粗犷歌声，被风吹散，又随水飘远， 飘向京城，飘向旧年雪夜， 飘向——他们未曾抵达的从前。
十 河灯渐远，终于只剩一点光，像落在水上的星。 云黎却未松手，仍与他相扣， 忽然踮脚，唇贴在他耳际，声音轻到只有风听见： “沈昭，我还有一个愿，” “想和你，岁岁年年，不止平安。”
十一 男人低笑，掌心收紧，声音哑得不成调： “那就再许一次，” “这次，我陪你一起许。”
十二 两人同时闭眼，同时俯身， 同时，在彼此耳畔，说出同一个愿望： “愿天下太平，愿你我白头， 愿来生，仍记得此刻河灯，记得此刻—— 你在我怀里。”
十三 夕阳彻底沉山，最后一缕光，追随着那盏远去的莲灯， 像替谁，完成一场迟到的告白。 而岸边，两道身影仍相拥， 影子被拉得很长，长得像要把前世今生的遗憾， 一并填满。
十四 更鼓响起，营火渐熄。 云黎靠在他怀里，声音倦却满足： “河神要是偷懒，不肯送我们白头， 我们就自己走过去，” “一步，一步，走到白发，好不好？”
十五 沈昭低头，吻落在她发顶，声音比夜风还温柔： “好，一步，一步。” “走到灯灭，走到水竭，” “走到——来世，仍记得，此刻河灯下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