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降落在帕拿城机场。舱门一开,波波儿和素被塞进一辆轿车。我被八条铁链固定在一辆皮卡车的后斗上。
在这个国家最繁华的都市上,游街示众。
两旁高楼林立,街道挤满了围观群众。有人朝我吹口哨,有人欢呼。更多的人将臭鸡蛋、石块、碎玻璃和刀片,向我掷来。血从脸颊滑落。
城市里所有的巨型广告屏,都在同步播放矿物财阀邦加夫的演讲:
“我们成功营救波波儿小姐。我和她从小相识,现在,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我本希望撮合她和我弟弟,我能有权力好好照顾和保护她的未来。
“但她拒绝了,并坚持要嫁给我。经过讨论沟通,我的妻子坚决要求离婚,希望我能娶波波儿。虽然这并不体面,但为了国家稳定,这是最佳解决方案。
“我们的中将阿扎尔,不仅成功救出波波儿小姐,还活捉恶魔少年和他的同党素,一个三角国派来的间谍!
“三角国一手策划了谋杀金融才子安鲁万、焚毁金融摩天大楼、炸毁世界奇观石林、破坏大坝等一系列反人类罪行。
“在我正式上任总统后,必将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此时,见月和护卫、后勤上百人团队已经坐上飞机,溜之大吉。】
我们被押送到邦加夫的庄园。一座由精雕岩石砌成的四层巨型建筑。庄园内有人工湖,自动花洒持续喷洒着水珠,滋养着遍地艳丽的奇花异草。
那架私人飞机就停在庄园的跑道上检修。
两名武装守卫,踏上皮卡车斗的碎石、臭鸡蛋堆上,粗暴将我拽下皮卡。
【少年被一拽的一瞬间,袖口夹带的碎石、玻璃块飞出,溅出的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弹跳一下,落入私人飞机的涡轮引擎进气口。】
我们三人被分别锁在大厅的三张椅子上。财阀邦加夫、中将阿扎尔、参谋洛亚带着几名守卫走了进来。【这时,那架私人飞机启动,引擎发出“喀喇”石头爆裂声,一片扇叶暗裂。飞机起飞,前去接载参加婚礼的各国高官。】
邦加夫走到我面前,手持丝帕轻掩口鼻,居高临下,向我投来蔑视目光,他说:“你身上的臭味,跟你很匹配。落在我手里,你输了。你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波波儿?”
我答:“一切都是意外,我没有任何目的。”
邦加夫觉得我在侮辱他智商,他转问素:“那你呢?雅拉派你来做什么?”
素挤出一个傻笑,怯生生地低头瞄了对方一眼,声音细微:“我……我只是个记者,只是想采访恶魔少年。”
邦加夫上前两步,用手托起素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冷冷说:“如果对你用酷刑,审问的士兵一定会非常兴奋。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此刻,私人飞机飞行中,右侧引擎的涡轮扇叶突然断裂,引擎瞬间爆炸。飞行员拼命拉杆操纵,失去平衡的飞机不受控制,斜坠地面。机身一路摩擦滑行,最后猛烈撞上天然气管道支架,才终于停下。】
【紧接着,油箱中航空汽油遇火引燃,爆焰瞬间吞噬整段天然气管道,内部天然气在烈火下急速加热。】
素避开邦加夫的目光,低声说:“我只是个记者。就算你用酷刑折磨我,也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邦加夫声音冰冷:“你们真把我当傻子?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看向身穿艳丽婚纱的波波儿,淡淡说:“再委屈你一下,我的新娘。等宾客到齐,我就正式娶你。”
波波儿紧皱眉头与他对视,没有说话。
【航空燃油持续焚烤管道,就像恶魔舌头不断舔舐管道的每一寸肌肤。管壁发出微弱的“噼啪”呻吟,管身软化,再也无法承受内部的高压天然气。
【随着“轰隆——!!”一声撕天裂地巨响,那段管道瞬间炸成碎片。冲天火柱腾空而起,犹如一整排油罐车同时被引爆。
【爆炸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压力在管道中以超音速向两端疯狂传导。管道互相挤压、变形、爆裂……这个过程在瞬息间不断重复,冲击一路蔓延至源头的天然气厂,以及末端的储气站。
【加压站工人在恐惧中试图关闭变形的闸门,切断连接,但一切为时已晚。
【控制阀在惊人的冲击下被摧毁、失效。天然气从无数破裂口中激喷而出。
【从空中俯瞰这恐怖的景象,一条死亡焰龙沿着管道狰狞苏醒。闪爆、冲击波、热浪如死亡咆哮,极速向管道两端推进,在极短时间内发生连锁殉爆,将所经之地全部吞噬。
【数百公里长化作火海炼狱,一眼看不到头——有人绝望哀嚎,有人跪地祷告,还有人望着通天焰墙,喃喃自语。】
“轰隆隆隆—隆——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传来,邦加夫几人冲到对面窗边。
【紧接着,大地剧烈震颤。帕拿城地下大量地下水被抽走,形成空洞,在地震中瞬间塌落。城市多处大面积地陷,路面断裂,建筑倾斜、倒塌。
【恐慌的尖叫与痛苦的哀嚎撕裂空气,彻底笼罩这座崩溃之城。】
突然灯光熄灭,三楼大厅中央的地板轰然塌陷,眼前的几名守卫瞬间坠入深渊。这道鸿沟,彻底隔开我们与邦加夫一行人。也就在这一刻,外面撕心裂肺的哀嚎瞬间清晰,
“啊————!!!”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素的胸口剧烈起伏,急速喘息,发出诡异的笑声。【她无法克服痛苦的记忆,只能任由痛苦将灵魂扭曲,为此发笑,为此疯狂。】
突然,素的椅子向一侧翻倒,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解除手铐束缚。【素就像没有手骨一样,颤抖着直接从铐环中滑脱而出。】
素的动作扭曲而僵硬,颤颤巍巍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到我面前,最终伏在我腿上,搀扶起身。她的笑声比哭泣更令人窒息。
接着,素从鞋侧掰直一个装饰的铁丝圈,用不停发抖的手,解开了我和波波儿的手铐。完成这一切后,她捂住胸口瘫倒在地,一边抽搐一边发出扭曲的笑声。“嗬嗬!嘿嘿嘿……”
我伸手搀扶她一起逃走,但她根本站不起。
我将素背起,波波儿猛的张望外面的末日景象,又用圆滚的瞪向我,她一手抵押胸口,一手攥着素的衣角。隔着断裂的大厅,我望向对面的邦加夫。(我身上的确臭气熏天,但波波儿宁愿跟我们离开,也不愿留下来被支配。)
邦加夫几人目瞪口呆,僵在原地望着我们推开门离开。
来到庭院,地面布满裂痕,一道巨大地陷横着从中央吞噬庄园。
庄园外围,哀嚎声与爆炸声不断传来。漆黑浓烟如一道无尽的高墙,从大地滚滚升腾,直抵云端,延伸至视野尽头。
不远处,一名男守卫正拉着另一个快要坠入地陷的女守卫,拼命向上拖拽,突然一下地震,他们一同坠入深渊。
我们快跑穿过开裂的围墙来到街道上。
燃烧的布料、熔化的塑料、焚焦的毛发和烤肉味……种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街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人群。有人冲进商铺抢夺商品,有人护着孩子茫然张望。一栋栋大楼在地陷中或倾斜、或断裂、或倒塌、或粉碎,有的正冒着滚滚黑烟,吐出鬼姿火焰。风穿过破碎窗户,发出万千魂哭冤鸣。
混乱中,我们加快脚步不断逃。我慢慢习惯危机四伏,也慢慢麻木。
【浩劫造成前所未有的破坏,四百公里管道爆炸,贯穿整个国家,留下滔天火海,山林、城市熊熊燃烧,卫星图像清晰可见。一系列现场视频与照片迅速淹没互联网,凶手恶魔少年被疯狂传播,占领所有版面。】
邦加夫缓缓坐倒椅子上,惨败的眼神,望着断裂的庄园,和外面扭曲倾塌的城市楼群。
红唇秘书缓缓靠近,伸手轻抚他的胸口,似予安抚。
阿扎尔和洛亚的双手如同僵化一般,紧紧扣着窗边,颤抖的瞳孔,注视着这场焚灭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