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后的灰河，晨风带着最后一丝暑气，却掩不住反家暴驿站门口的喧闹。橙色背景板前，两台手机支架高高架起，镜头对准一张不大的木桌——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只透明捐款箱，还有一块手写挂牌：
"灰河法律援助基金 · 众筹启动"
落款：程越、林野。
这是程越与林野共同发起的第一场公开众筹，目标：为家暴受害者提供全流程法律支持。平台选用国内最大公益众筹网站，实时数据投屏在大厅——0元，0人，0进度。开播前五分钟，程越把耳返递给林野："别紧张，我们把法庭搬到镜头前。"
9:00，直播正式开始。程越先面对镜头，声音清亮：
"大家好，我是律师程越。过去三年，我们代理了167起家暴案件，其中133起因'证据不足''经济困难'被迫放弃。今天，我们想为她们建一条'法律高速公路'。"
她按下遥控器，屏幕出现案件数据柱状图，红色部分代表"因费用放弃"，高得刺眼。
林野接话。她光头，素颜，穿一件简单的白T，胸口别着"无枷"小徽章。
"我是林野，曾是家暴受害者，也是'林强案'原告。我知道请律师要花钱，做伤情鉴定要花钱，连复印病历都要花钱。很多人因此沉默，我们今天想告诉她们：你可以免费说话。"
她举起一本《诉讼费用缴纳办法》，"这本书里，一页纸就要几十块，我们想把它们全部免掉。"
镜头给到捐款箱特写。程越解释资金用途：
- 诉讼费、鉴定费、律师交通食宿全免
- 专家出庭、心理评估、证人保护纳入预算
- 败诉案件亦由基金承担，避免"二次伤害"
每说一条，屏幕下方就跳出对应金额：500元、1200元、8000元...像给正义明码标价，却又不设门槛。
弹幕开始滚动：
- "第一个100块到！"
- "支持！我姐就是付不起律师费才放弃"
- "能不能月捐？"
平台技术员实时回答："可以！月捐入口已开通，最低10元。"数字开始跳动——1000元、3000元、1万元...进度条像像被风鼓起的帆，一路向上。
中场，程越播放了一段视频：一位白发老人，因儿子家暴却付不起鉴定费，用每月107元退休金攒了三年，仍差4000元。老人对着镜头说："我不是不想告，是告不起。"视频结束，直播间沉默三秒，然后——
"叮叮叮"连响，捐款数字猛涨，瞬间突破10万。
韩韬突然出现——曾在辩论赛与林野交手的"对手律师"。他进入直播间，送出第一笔大额捐款：30000元，并留言：
"我反对‘过度维权’，但支持‘有效维权’。愿这笔捐款，让法律回到法律，让情绪回归理性。"
弹幕瞬间被"？？？"刷屏，程越读出留言，看向镜头：
"欢迎韩律师，捐款不分立场，正义只问事实。"
林野微微点头，目光里没有敌意，只有释然——连"对手"都愿意掏钱，说明这条路，真的走对了。
众筹进入第三小时，金额突破50万。平台系统自动弹出"恭喜解锁‘法律援助快车’"动画——意为达到基础运营线。程越趁机公布"快车"计划：
- 72小时内完成接案评估
- 7天内提交法律文书
- 专人陪同报警、验伤、申请人身保护令
"我们不再让受害者等，让法律追上她们的疼痛。"
第四小时，意外发生——服务器遭受攻击，捐款页面短暂崩溃。技术员在镜头前紧急修复，额头渗出细汗。弹幕开始焦虑：
- "是不是触到谁的蛋糕？"
- "攻击也说明我们做得对！"
十三分钟后，页面恢复，金额却猛涨——原来攻击消息被传上微博，更多网友涌进来支持，总额一举突破100万。
夜已深，捐款金额停在118.7万元，参与人数9.3万，打破平台今年公益众筹纪录。程越合上笔记本，面对镜头，深深鞠躬："谢谢你们，让正义不再昂贵。"林野跟着鞠躬，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数字只是开始，真正的答卷，在明天、后天、每一个需要被看见的夜晚。
直播结束，人群散去，捐款箱被搬回驿站。程越摘下耳返，长舒一口气："成功迈出第一步。"林野把箱子打开，一张张纸币、一枚枚硬币，在灯下泛着微光，像被重新点燃的星。她伸手，让一枚10元硬币落在掌心，轻声说：
"这是我当年逃跑时缺的37块8毛的一部分，今天，它回来了，还带着一百多万个兄弟姐妹。"
程越笑，却红了眼眶："那就让它们，去补上更多37块8毛的缺口。"
凌晨两点，驿站熄灯，只剩捐款箱上的计数器在闪：1187000。微光跳动，像给灰河的夜，点上一盏小小的矿灯。林野站在窗前，抬头望天——没有星星，却不再黑暗。她知道，那盏灯，会亮很久，很久，直到最后一个受害者，也能免费说出：
"我要起诉。"
而回答，将是：
"好，费用已付，请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