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林家府邸深处却灯火通明。
议事厅内,气氛肃穆。家主林啸天端坐主位,面色沉凝,看不出喜怒。下方两侧,坐着几位家族的核心长老,包括脸色铁青、眼神阴鸷的大长老林雄,以及几位保持中立或略微偏向家主的二长老、三长老等人。
林烬和林啸风父子二人走进议事厅,立刻感受到了那凝重的气氛和无数道投射过来的目光,有审视,有好奇,有冷漠,更有林雄那毫不掩饰的怨毒和杀意。
“林烬(林啸风),见过家主,各位长老。”父子二人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林啸天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林烬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能感觉到,林烬的气息比几天前更加凝实厚重,隐隐带着一股灼热的气血之力,显然在黑风山脉又有奇遇。
“林烬,你回来了。”林啸天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威严,“今日傍晚,执法堂执事林蟒禀报,你抗拒执法,可有此事?”
果然是为了这事。林烬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答道:“回家主,确有此事。但事出有因。”
“哦?有何原因?”林啸天问道。
林烬朗声道:“林蟒执事无凭无据,仅凭大长老一面之词,便污蔑我勾结外人、残害同族,欲强行将我带回执法堂。试问,执法堂行事,何时变得如此草率?可有家主手令?可有长老会决议?若无,林蟒此举,与滥用私刑何异?弟子为自保,据理力争,何来抗拒执法之说?”
他言辞犀利,直指要害,将问题抛回给了林啸天和林雄。
林雄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放肆!林烬,你休要狡辩!林枭重伤,林炎未愈,皆是因你而起!你与苏家之人同行归来,便是勾结外人的铁证!你还敢在此巧言令色!”
林烬毫不畏惧地看向林雄,冷声道:“大长老,家族考核,公平比武,受伤在所难免。林枭、林炎技不如人,众目睽睽,何来残害之说?至于与苏家同行,黑风山脉凶险,临时合作,各取所需,乃是常事,何来勾结?莫非大长老认为,我林家子弟在外,就不能与其他势力有任何往来?还是说,大长老早已认定我有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林雄被驳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烬,“牙尖嘴利!家主,此子目无尊长,心术不正,留之必是祸害!请家主下令,将此子拿下,严加惩处!”
“大长老息怒。”二长老林啸海(林啸天之弟)开口打圆场,“林烬所言,也不无道理。执法堂拿人,确实需要凭证。此事还需调查清楚。”
三长老也点头附和:“不错。仅凭推测,难以服众。况且,林烬天赋卓绝,乃家族未来希望,岂可因莫须有之罪轻易惩处?”
几位中立长老也纷纷发言,大多认为证据不足,不宜贸然定罪。显然,林烬展现出的潜力和实力,已经让一些长老开始转变态度,不愿轻易得罪这个未来的强者。
林啸天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已有计较。他抬手压下议论,看向林烬,话锋一转:“林烬,黑风山脉之事,暂且不提。本王召你前来,主要是想问问,关于王家长老韩嵩陨落,以及王家少主王凌重伤之事,你是否知情?”
这才是今晚召见的真正重点!王家已经派人来交涉了,虽然语焉不详,但矛头隐隐指向了林烬和苏家!此事处理不好,可能引发两家大战!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烬身上。
林烬心中了然,早就料到王家会找上门。他面色不变,坦然道:“回家主,弟子确实知情。当时在炎蜥谷,我等与王家、血狼帮众人同时发现赤炎朱果,遂发生争夺。地火蜥王狂暴,自爆身亡,韩嵩长老不幸被波及,王凌少主亦身受重伤。此事,苏家苏晴小姐、苏猛、苏影二位护卫皆可作证。弟子亦是侥幸才捡回一命。”
他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地火蜥王的自爆,合情合理。至于细节,死无对证,苏家也绝不会帮王家说话。
林啸天目光深邃,盯着林烬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林烬眼神清澈,语气平稳,毫无破绽。
“地火蜥王自爆……”林啸天沉吟道,“此事,苏家也是这般说法。王家虽有不甘,但缺乏证据,也只能认下这个结果。”
他这话,等于是认可了林烬的说法。
林雄闻言,急了:“家主!岂能听他一面之词!韩嵩乃是元气八重高手,怎会轻易被妖兽自爆波及?定然是此子与苏家勾结,暗下毒手!”
林烬冷笑一声:“大长老如此笃定,莫非当时也在现场?还是说,大长老与王家早有联系,对其中细节了如指掌?”
这话暗藏机锋,暗示林雄与王家有勾结。林雄脸色一变,怒道:“你胡说什么!”
“够了!”林啸天沉声喝止了争吵,他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此事就此作罢。王家那边,家族自会斡旋。林烬,你虽无大过,但招惹王家,终究给家族带来了麻烦。罚你禁足三日,反思己过。下去吧。”
这个处罚,轻得如同儿戏,明显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意在安抚林雄,实则保护林烬。
林烬心中明了,躬身道:“弟子领罚。”
林啸风也松了口气。
林雄却气得几乎要吐血!禁足三日?这算什么惩罚?他刚想再争辩,却被林啸天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此事已决,无需再议!”林啸天语气斩钉截铁,展现了一家之主的权威,“都散了吧!”
众长老起身告退。林雄狠狠瞪了林烬一眼,拂袖而去,心中杀意更盛。
林烬和父亲也退出议事厅。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啸风低声道:“烬儿,家主这是在保你,但也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林雄绝不会罢休的。”
林烬目光平静,看向夜空中的星辰,淡淡道:“我知道。爹,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
经过今晚,他更加确信,青阳城这个浅滩,已经容不下他了。离开,是必然的选择。而在离开之前,他需要做一些准备,给某些人,留下一个深刻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