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同白首】 第56章 《老来多健忘
书名:长剑照春山 作者:涵凌 本章字数:2081字 发布时间:2025-10-24

不夜楼·晨雾

立春后的第十八个年头,那棵老枣树的年轮已经悄然刻满了整整18道深深的痕迹,而它的树干周长也已达到了82厘米。

这是一个见证了许多岁月变迁的数字,每一道年轮都承载着过往的故事。

清晨时分,云初从睡梦中醒来,她的手习惯性地先摸向床侧——那里空无一人,只残留着些许余温。

窗外传来“咔哒咔哒”的细微声响,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极小的剑鸣一般,但却迟缓了两拍,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她披上衣服缓缓下楼,只见君长临正戴着一副老花镜,手中的镊子尖端微微颤抖,他正在给枣树的新芽点上红色标记——

一共需要点82个红点。

然而,当他点到第47粒的时候,手突然抖了一下,那一抹红色晕染开来,仿佛是一瓣过早凋谢的春花,带着几分遗憾与不舍。

厨房·盐错

灶台上的铜壶里的水开始沸腾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君长临转身想要取茶叶,却不小心把盐罐当成了茶叶罐,舀出了82粒洁白的盐晶。

就在这个时候,云初及时拦住了他,并且默默地将正确的茶叶罐递给了他。

看着她温柔的动作,君长临的眼角皱纹深深刻画在脸上,如同刀脊般明显:“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随后,那些被误舀的盐被倒掉,重新放入茶叶后,他低下头嗅着升腾而起的蒸汽,似乎是在品味一段久远的记忆。

客厅·遗忘拼图

八仙桌上铺开了一张由1000片组成的拼图,画面描绘的是18年前那个极昼村庄的心跳曲线。

君长临试图寻找一片代表天空的部分,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却不知道其实那片拼图早就安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云初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将手中的拼图放置进正确的缺口里。

随着最后一块拼图归位,整条心跳曲线变得完整,但颜色却显得有些暗淡。她轻声安慰道:“即使忘记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还记得形状就好。”

诊所·诊断书

神经内科内,白色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

医生推过来一份MRI影像资料,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道:“这是轻度认知障碍的表现,短期记忆受到了影响,不过进展会比较缓慢。”

接过片子的云初凝视着上面显示的大脑结构,脑室的模样宛如两座被时间风化的春山,其间隐约可见轻微的裂缝。

她忍不住询问:“那么,他还能够记得多久呢?”

“可能是几年,也可能长达十几年,具体无法确定。”医生回答说。

这时,一直沉默的君长临忽然插话问道:“至少还能记得住82这个数字吗?”

医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对于熟悉的事物和数字,记忆或许可以保留得更长久些。”听罢此言,君长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得到了珍贵的奖赏:“这样的话,那就足够了。”

回家·替身铃

车内,云初小心翼翼地将监测仪夹在他的手指末端,屏幕上跳动着数字:78、80、83……无论如何调整,都无法稳定在82这个数值上。于是,她拿出一只全新的铜铃,放置在他的掌心中:“试着摇一摇吧。”清脆悦耳的铃声随即响起,尽管这只铜铃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正是18年前婚礼时使用过的那枚,在前几天不慎摔裂了。

他将破裂的地方对准耳朵倾听,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没错,就是它。”

后院·补刻年纹

来到枣树旁,他们准备为这棵树添加第19道年轮。云初握紧了他的手,共同执刀进行雕刻。刀尖在树皮上游走,由于手部的颤抖,留下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虚线,但她耐心地引导着他的手腕力量,最终将其修补成了一条完整的实线。

完成最后一划之后,君长临忽然抬起头来问:“我们刚才一共刻了几道年轮啊?”

“19。”云初答道。

“那么明年呢?”他又继续追问。

“20。”她再次回应。

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却又悄悄地在树皮另一侧额外刻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似乎是想为自己的记忆留一份备份。

微博·#老来多健忘#

念念发布了一段视频:

画面中,君长临正在厨房四处寻找眼镜,实际上眼镜就架在他的头顶;云初从背后伸手帮他把眼镜拿下来戴好,两人相视一笑,充满了默契与温情。

配文写道:

“人老了容易健忘,唯独不会忘记的是彼此之间的思念之情。”

评论区里弹幕纷纷飘过:

【虽然82变成了83,但爱情依旧未变。】

【forgot everything, except us.】

 家宴·简化版

只他们两人,菜减到 4 道,量 82 %。

君长临把筷子当笔,在饭桌写“云初”二字,写完立刻抹平,笑像偷到糖。她夹一块莲子心,放他碗:“苦吗?”“苦,”他嚼,“可苦里有回甘。”

这句话他忘了出处,却记得感觉。

剑室·旧匣

18 年前那柄剑,一直躺檀木匣,铜铃陪守。

云初引他坐下,把匣放他膝,他打开,指尖触剑脊裂缝,皱眉:“这伤,哪来的?”她答:“极昼村,你替我挡冰柱。”他茫然,却抬手把她白发别到耳后:“对不起,我忘了。”

她笑,眼纹像剑花:“没事,我记得就行。”

屋顶·终级 82

心跳监测仪蓝牙连到屋顶小灯,灯随心跳闪。78、80、83……不稳。

云初握住他手,引他深呼吸,一起数:“1、2、3……82!”

最后一秒,她踮脚吻他,唇温透过皱纹,像给旧剑上油。

灯闪终于定格——

82。

他闭眼,笑:“我好像想起什么,又忘了。”她答:“想起我,就够。”

枕侧

灯留一盏,照出两条影子,一长一短,仍并肩。

君长临在梦里轻哼,调子杂乱,却卡在 82 拍。

云初握他手,指腹描他掌纹,最后停在那道旧疤——少年被绑,她未曾经历,却听过无数次。她低声,像给自己备案:

“你忘的是记忆,不是心跳;

老来多健忘,白首不相离。”

心跳仪报数:

82,82,82……

像为“健忘”二字,配一条永不掉拍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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