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云又喝了杯水，拎起包就往外跑。
“江小云，你去哪里？”许凯叫住了她。
“我去T银行找沈正去。”
“这包饼干拿着，别饿出了胃病。”
“谢谢许经理。”江小云回以莞尔一笑。
T银行离M银行不太远，隔两条街。
虽然已过六点，但按沈正的工作习惯，他一定没有下班。
果然，他的办公室里灯亮着。
“沈经理。噢，不。现在我要叫沈行长了。”T银行的人带她进了行长办公室，新办公室比他原来在M银行的气派多了。
“江小云，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最近王行长还好吗？”
“王行长挺好的，我不太好了。沈行长，我是有事来求您了。”
“噢，怎么了？听说王行长把你的客户都分了一半给许凯，跟着这样的领导干没意思。敢情你想通了，来投奔我吧？”
“恩，您还记得良田商贸有限公司吧？这家公司的贷款进入关注类。”
“不能够呀。我本还想着过段时间把这个客户挖过来，虽然小，但蚊子肉也是肉。”
“马老板消失了快一个月了，不见人影，我去哪里能找到马老板呢？”
“这家客户是支行刚开张的时候我主办的业务，主营农副产品贸易，马老板立志将他们家乡的好产品带到大城市，很讲诚信，三年来一直还款记录良好，从来没有欠息逾期过。家里，家里你去找过没？”
“家里我也去过了，邻居也说一个月没见人。”
“那就奇怪了。据我所知，这个马老板没有不良嗜好，文化不高，但舍得在下一代身上投资，当初在上海买了学区房就是为了女儿能读个好小学。”
“他女儿在哪个小学读书？”
“就是抵押给银行房子对口的小学，师范附小。”
“您有他女儿的照片不？”
“好像有。去年我抵押物上门核保拍照时好像拍到了他的女儿。”
“能给我看看不？”
沈正从手机里翻出了去年的照片——房屋的一角出现了一个小姑娘的身影。
“这个小姑娘现在应该上三年级了吧，嘴角上有个痣，挺好认的。”
“沈行长，您把照片发我吧，我准备去学校碰碰运气。”
“好。有什么需要帮助叫我，更欢迎你到我这来，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第二天一早，江小云站在师范附小的门口，盯着陆陆继继上学的孩子看，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穿着统一色的校服，顾此失彼，根本来不及看。
第二天下午，江小云又站在师范附小的门口等放学。放学就比上学简单多了，按年级和班级陆续排队出来，重点看三年级女生。
三（1）班、三（2）班、三（3）班，三（4）班……嘴角下有颗痣！江小云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那个瘦弱的小姑娘！
“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解散后，小朋友欢呼雀跃地扑向了等待已久的家长们，家长们忙帮小朋友背起书包，嘘寒问暖。
那个有痣的小姑娘并没有人来接，独自一人背着硕大的书包，悄悄地沿着路边低头走路快速离开。
江小云没有叫住她，而是紧紧地跟在后面。
七拐八拐地，进入了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十分地阴暗，小姑娘好像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江小云紧跟上去，想敲门，发现门没锁，因为门已经坏到了无法上锁的地步。
“有人吗？”
没人回答。
“有人吗？我进来了呦。”
江小云推开门，摸索着往里走。
桌子下蜷缩着两个小女孩，大的十岁左右，小的五岁左右，大的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居然还有个小的。
“你们家大人呢？”
两个小女孩只是抱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她，不说话。
“不要怕，我是你们爸爸的朋友，我有事找他。”
两个小女孩还是不说话。
江小云环顾了一下周围，什么吃的都没有，水壶也是冰冰冷冷。
“姐姐不是坏人，不用怕。姐姐出去一下，待会再回来。”江小云用极其轻柔的语气和她们说话。
二十分钟后，江小云拎了一大包好吃的东西又回来了。
小女孩们还是躲在桌子底下面没有出来。
“姐姐给你们带了好吃的，有面包、饼干、零食。现在我烧个水，泡个面。”说完，她用电水壶烧起了水。
那个五岁的女孩子闻着香味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面包和泡面。
大的那个也跟着出来了。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江小云问。
“妈妈说，爸爸借了好多钱，想办法凑钱去了。妈妈为了帮爸爸还钱，去做钟点工了。”大的回答。
“你们妈妈一般几点回家，吃饭怎么办？”
“妈妈每天回来很晚，有时候妈妈回来时带点吃的，有的时候不饿就不吃了。”小的回答。
“你们慢慢吃，乖乖写作业，姐姐晚上再来给你们带着东西。”
此情此景，江小云瞬间泪目。
她强忍着，匆匆离开，不想让孩子们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人艰不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