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校医院·换药室
游乐场归来,天还黑的绵密,昏黄的白炽灯光下,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鼻的苦涩,仿佛连时间都在这股气味中凝固了。
云初缓缓地将她的黑色外套褪至腰间,露出左臂——那是在游乐场的最后一刻,为了保护念念而被划开的一道十公分长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成一条褐线。
君长临戴上了无菌手套,动作轻柔地剪开了云初临时绑扎的绷带。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普通人也会受伤,第一件事:学会让医生处理。”
云初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托盘上——那柄“鞘中棍”被白纱布裹得笔直,宛如一只沉睡中的野兽。
“第二件事?”她终于开口问道。
男人低头,专注地用碘伏棉球轻轻擦拭着伤口,他的指腹稳重得就像在修复一本珍贵的古籍:“学会喊疼。”云初的眉头没有丝毫的波动,她平静地回答:“不会。”
“那就我替你疼。”他抬眼,眸色深亮,忽然俯身——薄唇贴在她绷带上方,呼吸滚烫,一触即离。
“好了,喊完了。”
图书馆东侧·无人自习室
午时的阳光正浓,百叶窗半阖,阳光被切成一条条横线。
云初正坐在一张干净整洁的书桌前,全神贯注地撰写着关于《宋代点茶》的期末报告。她的笔帽在手指间转动得飞快,仿佛是她思维的加速器,随着笔尖在纸上跳跃,一行行工整的文字逐渐成形。她偶尔停下来,凝视着窗外的景色,似乎在寻找灵感,然后又迅速回归到报告的撰写中。
对面椅子被拉开,君长临把一台超薄笔电推过来,屏幕上是动态剑谱——缺半式的“松风照雪”被红线补全,回锋角度三十度,旁边标注心率区间。
“用数据练剑,不会见血。”男人嗓音低,“每分钟心跳一百一到一百三,最稳。”
云初瞥他:“你把我当实验对象?”“不。”他合上电脑,身体前倾,两人膝盖相抵,“当你同谋。”
话音落,他脚尖轻点,一枚小型心率贴片顺着桌面滑来——“贴这儿。”指尖点在自己锁骨下,“我同步接收。”
云初挑眉,拿起贴片,却反手贴到他胸口。
“要同谋,就一起当。”
击剑社地下训练室
在那空旷的场馆内,只有一盏中央射灯发出柔和而集中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训练场地。场馆的四壁回荡着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
云初换上了黑色训练服,衣服的布料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泽。她细心地将衣摆收进裤腰,使得整个身形显得更加利落和干练。腰线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冷冽而有力,彰显出她作为一名剑手的坚定和专注。
在场馆的一侧,君长临倚靠在护绳外,他的目光深邃而充满期待。他随手从一旁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柄未开刃的花剑,然后轻巧地扔向云初。
这柄花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稳稳地落在了云初的手中。
“先适应金属重量。”君长临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内回荡。
云初接过花剑,她能感受到金属与木剑截然不同的质感。尽管花剑相对较轻,但它的重心分布与木剑有着明显的差异。她随手挽了个剑花,手腕轻轻一转,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轨迹。随着剑尖的移动,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仿佛在寻找一个看不见的对手。
剑尖最终稳稳地指向了君长临的眉心,那是一种无声的挑战,也是对自身技艺的自信展现。
“规则?”
“击中我胸口,心率贴片报警,你赢。”
“奖品?”
君长临扯开训练服拉链,露出锁骨下那枚小小贴片,声音低哑:“我。”
云初失笑,眼底却燃起战意。哨声未响,她已欺身——花剑走直线,像一道银色闪电。
男人侧身,长臂探出,掌心包住她握剑的手背,借力旋步,呼吸贴在她耳后:“速度够了,角度偏三度。”
云初肘击后撞,被他扣住,反身扫腿——两人同时倒地,滚在软垫上。
花剑甩到一旁,心率贴片同时报警——
“滴——”
灯光下,他们鼻尖相抵,胸口相贴,心跳共享同一频率。
男人嗓音低哑,带着笑:“平局,怎么算?”
云初呼吸微乱,却抬手,指腹贴在他唇上,轻轻压下一个字:
“欠。”
“欠着,以后还。”
宿舍楼下·凌晨
夜色如墨,宿舍楼下的门禁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云初手里拿着校园卡,轻巧地刷卡进入楼内。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她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转角处,本应是漆黑一片,却突然有红光一点闪烁,打破了夜的宁静。
在监控的盲区里,有人倚靠在墙边,手中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那人的白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处的心率贴片,正发出微弱的红光。
云初走近,注意到那红光随着抽烟者的呼吸节奏而忽明忽暗。
“普通人生第一天,”那人把烟掐灭,声音在夜风中飘散,“还满意吗?”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在询问云初对这个平凡夜晚的感受。
云初没有回答,只是走近那人,用脚尖踩住那枚烟蒂,轻轻地碾灭。她的动作既坚决又优雅,仿佛在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两人的相遇和对话,就像是一场无声的戏剧,上演在宿舍楼下的转角。
“一般。”她抬眼,瞳仁映着路灯,“第二天呢?”
男人抬手,掌心贴上她后颈,温度滚烫:
“第二天——”
“让我陪你上课、吃饭、写报告,直到心跳不再报警。”云初垂眼,指尖在他胸口轻点,心率贴片数字跳动——118。
她勾唇,声音低却清晰:
“成交,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