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脚下·松谷民宿
傍晚时分,天空中飘洒着片片雪花,它们轻盈地舞动着,仿佛是被撕碎的云朵,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屋檐的角落。
屋内壁炉中的松木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响声,温暖的火光在壁炉中跳跃,映照着整个房间。
念念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些许糖霜,显得格外可爱。
就在这宁静的夜晚,云初推开了院门,步入了这个被雪覆盖的世界。她的黑衣在雪的映衬下,颜色变得更加深沉,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肩上斜挎着一根钢管,锋利的刃口在雪中闪着寒光,刃上还沾着些许冰屑。她轻轻地拍掉肩上的雪花,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色的雾气,随着她的呼吸在空中飘散。
与此同时,君长临倚靠在门框上,手中拿着两只搪瓷杯,杯中盛着红酒,散发出淡淡的酒香。他轻轻地摇晃着杯子,让酒香与肉桂和橙皮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壁炉中松木燃烧的香味,形成了一种温暖而诱人的氛围。
热气从杯中升起,扑到他的脸上,瞬间化成细小的水珠,仿佛是夜色中的一抹温暖。
屋内的灯光柔和,壁炉的火光和窗外的雪景形成了一幅宁静而美丽的画面。
念念在沙发上安稳地睡着,她的呼吸均匀而平缓,偶尔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了这份宁静与温馨。而云初和君长临则在门外,一个在雪中归来,一个在门内守候,他们之间的默契和温暖,让这个寒冷的夜晚也变得格外温馨。
“第一式补全了。”男人把左手的杯子递给她,声音低而温,“要看吗?”
云初接过,指尖相触,温度交换。她抬眼,眸子里映着雪光:“在这儿?”
“院里有空地,四下无人。”君长临抬下颌,示意雪幕深处,“我陪你试。”云初没再说话,将杯中红酒一口饮尽,杯底在栏杆轻磕,发出清脆的“叮”——
钢管横起,雪片被风卷至锋口,瞬间裂成两半。
庭院·雪幕中央
钢管出招,不带铁腥,却自有寒光。云初腕骨微沉,脚步在雪面踩出半圆——
“春山第一式·松风照雪。”
她声音低,似说给风听。
钢管走弧,斜挑三十度,回锋一勾,雪片被剑意带起,绕她身侧旋成小小龙卷,久久不落。
君长临站在三米外,烟灰长衫外披一件深墨羽绒服,手里却握着——
一柄木剑。
剑身未上漆,手工打磨,线条与《春山剑谱》第一式分毫不差,剑脊刻着极细的“临”字篆体。
他抬手,木剑起势,竟与云初同步——两人隔着风雪,同走一式,像隔着百年光阴的镜像。
雪声簌簌,剑风猎猎。最后一式收势,云初钢管回肘,男人木剑贴背,两人同时止步。
雪片重新坠落,天地安静得只剩心跳。
云初抬眼,呼吸在空气里凝成白雾:“你补的,是回锋角度?”
“嗯。”君长临走近,指腹擦过钢管卷刃,指腹被冰割破,血珠滚在雪里,像一粒朱砂。
“三十度斜挑,再回半寸,雪片才能旋而不散。”他低声道,“我试了两百次。”
云初垂眼,看他指上伤口,忽然伸手,握住他手腕——
指尖冰凉,掌心却烫。
“两百次,”她声音轻,“手疼吗?”
男人笑,眸光落在她脸上:“疼。但值得。”
民宿屋顶
雪终于停了,夜空中的云层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拉开,露出了满天的星斗。每一颗星星都像是被精心镶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云初独自坐在屋脊上,手中把玩着一根钢管,横放在膝盖上,那锋利的卷刃在雪的磨砺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君长临小心翼翼地拎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酒和一条柔软的毛毯,从屋内爬上了屋顶。
他轻轻地抖开毛毯,温柔地披在云初的肩上,试图为她抵挡夜晚的寒风。自己则坐在她身侧,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但中间却隔着那柄木剑,仿佛是他们之间的一道无形的界限。
他们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目光投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雪覆盖的山峰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条银白色的剑脊,锋利而冷峻。
山间的寂静与夜空的宁静相互映衬,让人不禁沉醉在这份宁静与神秘之中。
君长临偶尔侧头看向云初,她那专注的神情和微凉的鼻尖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不敢轻易打破这份宁静。
屋脊上的寒风依旧凛冽,但两人似乎都未感到寒冷。他们在这片静谧的夜色中,仿佛找到了一种超脱尘世的安宁。
君长临手中的热红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他并没有急于喝下,而是选择与云初一同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时光。他们之间的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充满了默契和理解。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空中的星星似乎也在悄悄地移动,而那条银白的剑脊在月光下更显得神秘莫测。
云初和君长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他们已经与这片夜色融为一体,成为了这宁静夜晚的一部分。
“小时候,我爷爷带我爬这座山。”男人开口,声音散在冷风里,“他说,松风堂的‘松风’,不是风,是剑。”
“剑出鞘,风才止。”
云初双手捧着杯子,热气扑在睫毛,凝成细小水珠:“我爷爷说,春山十四式,是杀人的诗,每一句都得用血押韵。”
两人同时沉默。
半晌,君长临侧头,看她:“云初,六月之后,你解封,第一个想杀谁?”
云初没立刻回答,指尖在钢管卷刃上轻抚,血珠从虎口裂口渗出,滚进雪里,像一粒朱砂。
“第一个想杀的人——”她抬眼,目光穿过山峦,落在更远的天际,“已经死了。”
“第二个,还没出现。”
男人点头,声音低:“那就把第一个留给我。”
云初挑眉:“你要替我杀?”
“不。”君长临笑,眸光映着星子,“我要替你活。”
“让你不必再杀。”
庭院·雪夜归途
两人翻下屋顶,雪重新落下,脚印很快被覆盖。
念念在客厅揉眼睛,抱着抱枕嘟囔:“你们去哪了?我醒来看不见人,吓死了。”
云初把木剑递给她:“礼物。”
念念眼睛一亮:“好精致的玩具!能挂墙上当装饰吗?”
“能。”云初声音轻,“但别碰刃。”
君长临靠在门框,看云初弯腰替念念掖好毯子,指尖微顿,替她擦掉额角雪水。
壁炉火光跳动,映出两人影子,一高一低,像一柄剑与一枚鞘。
上楼前,云初回头,看男人一眼,声音低得只有彼此听见:
“六月后,第一剑,对你。”
“但今晚——”
“我欠你一次。”
君长临笑,抬手,在唇边做了个“嘘”——
“欠着,以后慢慢还。”
灯熄,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