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越过得小心翼翼。他尽可能地待在弟子房里,减少外出,避免与原主过去的“熟人”们碰面。胸口的内伤在那几颗劣质回春丹的作用下,稍微好转了一些,但修为依旧停滞在炼气三层,纹丝不动。
他知道,一味的龟缩不是长久之计。想要在危机四伏的青云宗活下去,甚至在未来的风波中有那么一丝自保之力,他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提升实力,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原主的资质本就平庸,修炼的也是最基础的大路货功法《引气诀》,效率低下。没有丹药辅助,没有师长指点,更没有洞天福地,光靠吸收这外门区域稀薄的天地灵气,恐怕再过十年他也突破不了炼气四层。
“必须想想办法——原著里有没有什么适合炮灰前期、门槛低、见效快的机缘?”林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苦苦思索。
《傲世仙途》是一本典型的男主视角爽文,所有的笔墨都集中在云尘如何越级挑战、如何获得逆天传承上。对于林越这种前期炮灰的修炼细节,几乎是一笔带过。
他回忆得脑仁疼,也没想起什么直接能用的机缘。那些知名的秘境、传承,要么需要特定条件开启,要么就是云尘的专属副本,他一个炼气三层的炮灰贸然闯进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看来,不能光指望‘剧透’了,得靠自己想办法。”林越叹了口气,决定去一个地方——藏书阁。
青云宗外门的藏书阁,虽然收藏的都是些基础功法、杂学游记、大陆编年史之类的典籍,远不如内门藏经阁那般高深,但对于现在的林越来说,却是获取知识和寻找出路的最佳场所。
更重要的是,那里足够安静,人员相对简单,不容易惹麻烦。
说走就走。林越整理了一下衣袍,确认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狼狈,便朝着记忆中外门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外门藏书阁是一座三层的古朴木楼,飞檐翘角,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进出这里的弟子不多,大都行色匆匆,或是抱着几卷玉简埋头苦读。
林越缴纳了一块下品灵石(这让他肉疼了好久)作为入门费用,踏入了藏书阁一层。里面空间开阔,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整齐排列,上面堆满了竹简、兽皮卷和少量的玉简。空气中弥漫着书卷特有的墨香和淡淡的霉味。
他目标明确,直接走向标注着“功法杂论”和“修真百艺”的区域。
《引气诀详解》、《炼气期瓶颈浅析》、《五行基础法术综述》……他翻阅着这些最基础的典籍,试图找到一些被原主忽略的修炼细节,或者某种适合他这种资质平庸者的偏门技巧。
然而,结果令人失望。这些书的内容中规中矩,和他记忆里的知识大同小异,并不能解决他当前的困境。
就在他有些气馁,抽出一本《灵草辨识初解》准备随便翻翻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在靠近窗户,光线最好的一个僻静角落里,一个身着朴素青色道袍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着一卷厚厚的兽皮古籍。
那人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峻,即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仿佛与周围嘈杂的环境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
不是云尘,还能是谁?!
林越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手里的《灵草辨识初解》差点掉在地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思过崖面壁吗?!难道自己记错了时间?还是出现了幻觉?
林越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快跑!
然而,他的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恐惧和一种莫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的云尘,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他微微蹙着眉,目光专注地落在古籍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边缘轻轻敲击着,那专注的神情,与他平日里的冰冷截然不同,竟透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林越猛地甩了甩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抛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
云尘的气息依旧内敛,但似乎比几天前更加凝实了一分。看来,思过崖的禁闭并未影响他的修炼,甚至可能另有收获。他面前那本古籍材质特殊,看起来年代久远,恐怕不是寻常弟子能接触到的。
“他来这里是查资料?遇到了修炼上的难题?”林越暗自猜测。
就在这时,云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敲击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眸子,准确无误地穿越了数个书架的距离,落在了林越身上。
没有杀气,没有厌恶,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或者一个书架。
但林越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瞬间冻结的声音。
逃!必须立刻逃走!
求生本能终于战胜了僵直,林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将手里的书塞回书架,然后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几乎是逃离一般,冲出了藏书阁的大门,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跑出去很远,远离了藏书阁的范围,林越才扶着一棵大树,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
太吓人了!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然而,在极致的恐惧过后,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星,悄然闪现。
云尘,他在看什么书?他遇到了什么难题?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很快被更多的后怕所淹没。林越打定主意,最近几天绝对不再靠近藏书阁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逃离之后,藏书阁角落里的云尘,看着那空荡荡的、刚才林越站立的位置,微微蹙起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认得那个人。是那个叫林越的弟子。
几天前,在思过崖底,笨拙地塞进一瓶劣质丹药和血书的——那个蠢货。
他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应该像以前那样,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或者想着如何报复吗?
来藏书阁——看书?
云尘的指尖再次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书页。这个林越,似乎真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带着一种令人费解的违和感。
他收回目光,重新投注到面前那本记载着某种上古符文疑难的古籍上,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只是,那冰冷眼眸的最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探究之意,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